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會出聲，那一定是從你的肚子裏出來。

  江暮夏瞬間愣住。

  因為……

  在假以時日的之後很長時間裏，她從來都不會想過，自己會真的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跟別的女人娶妻生子。

  而她，真的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

  可此時此刻的她全然不知道，唯一的想法就是抬眸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臉龐，“那要是出不來呢？”

  包廂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和靜謐。

  “那就是我跟你徹底分開的時候，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他的聲音清晰，帶著不折不扣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耳廓上，“到時候我給你自由，也絕對不會再幹涉你的任何決定。”

  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

  老死不相往來。

  江暮夏曾經想過很多次這句話從男人口中說出來，可就真的跟華瑤說過的一樣，真正體驗起來和說起來，是截然不同的。

  她會心痛。

  甚至一想到未來的時間裏，如果真的跟他說的一樣，以他現在的權勢和地位，他以後一定會遇到自己剛剛好合適的人。

  可……

  那時候，她舍得嗎？

  甘心嗎？

  他會擁有新的生活，會帶著別的女人體驗他們曾經體驗過，或者沒有體驗過的東西，會承歡膝下，會兒孫滿堂。

  可是她呢？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從來沒有這樣確信的時候，如果此時此刻她跟他分開，她不會再遇到一個跟他一樣的人，像他這般愛她。

  他缺失遺憾的，可能隻是這段時光。

  可她……

  丟掉了自己的命。

  明明知道這樣的結果自己沒有辦法承受，可她還是抬眸看著那張深邃的眼眸，輕輕扯唇笑了一聲，“所以，你什麽時候不愛我。”

  “不知道。”

  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帶著明顯的低沉和蠱惑，“不過從目前為止愛的人隻有你，也隻是你，沒有別的女人。”

  愛的人隻有你。

  也隻是你。

  江暮夏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每每午夜時候驚醒都是這句話。

  可這都是後話了。

  清淡的小菜基本上全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兩個人默不作聲吃完了飯從餐廳出來，臨上車的時候她提議要去洗手間。

  走廊裏。

  韓庭之手裏還拎著女人的包，轉身的瞬間就看到了從不遠處走過來的華瑤，身後跟著的是許久不見的徐文覲。

  “韓公子。”

  華瑤踩著高跟鞋，直接笑眯眯提著裙擺走了過來，“你怎麽在這裏？”

  “……”

  韓庭之知道這家餐廳是徐家開的，可沒有想到徐文覲和華瑤會在這裏，眉心都下意識收攏了起來，“等人。”

  “江小公主嗎？”

  華瑤眨了眨眼，突然就踮腳湊到了他麵前，“說起來我還真是有事情想要告訴你一下呢，很嚴重的那種哦。”

  “……”

  韓庭之看著女人湊過來扣著自己脖頸的手，麵無表情，“鬆開。”

  “別這樣嘛。”

  華瑤那本來就是為了讓徐文覲吃醋，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就放開的，“我就是提醒一下你，上次你在包廂喝酒的時候，程曉文跟江小姐說了很多不怎麽好聽的話，恰好我在旁邊抽煙，就被我聽到了。”

  那一瞬間，韓庭之的眸瞬間就冷了起來。

  “什麽意思？”

  “唔……”

  華大小姐挑眉，唇瓣的笑意越發明顯，“具體說了什麽我也忘記了，不過好像是在指責江小姐，說她配不上你，一直在拖累你。”

  而且……

  她看到程曉文出來的時候，手裏不知道抓了什麽東西，看起來很緊張。

  跟小偷一樣。

  江暮夏從洗手間出來的瞬間，看到的就是掛在韓庭之身上的女人，腳步驟然就停頓了下來，瞳孔都以幾不可見的速度萎縮。

  韓庭之眉心微微擰起，直接把女人從自己身上扯開了。

  “好了嗎？”

  他自然而然走到了她身邊，附身捉住了她的手，“你看你剛才總算是吃飯胃口好了那麽一點，以後我把這裏的廚子請到別墅裏去，可以安排你的一日三餐。”

  “不用了。”

  江暮夏下意識掙脫開了被男人扣著的手腕，轉身從華瑤的身邊擦肩而過，“離婚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生孩子沒得商量。”

  那句話，就像是赤裸裸的挑釁。

  “……”

  華瑤看著女人從身側擦肩而過，因為孩子這件事，她站在原地的身形都微微踉蹌了一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可……

  身後的徐文覲卻會錯了意。

  “怎麽？”

  男人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明顯的諷刺，“你年少青春時期的白月光跟喜歡的女人走了，你這就心痛了？”

  華瑤不想解釋，索性就捏住了自己的包。

  “大概吧。”

  她看著他，“畢竟徐先生你當初選擇跟我結婚的時候，也不過是因為家族聯姻的剛好合適，你有你的白月光，我為什麽就不能有我自己喜歡的人，這也太沒道理了點。”

  大概是這樁婚姻本就是利益的交涉，所以有了感情之後才會覺得不完整。

  讓人窒息。

  華瑤為了讓自己在男人麵前的形象一壞到底，她懶散靠在旁邊牆壁上的同時就從包裏抽到了自己的女士香煙，用打火機點燃。

  煙霧在指尖簇起來，帶著猩紅的光點。

  “徐文覲。”

  她吐出輕薄的煙霧，說話的聲音都帶了明顯的諷刺，“說真的，我跟你結婚這麽多年，你不了解我，我也從來都不了解你，這樁婚姻現在畫上句號，我也給你們徐家留了種，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再糾纏我。”

  徐文覲跟她結婚多年，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她抽煙。

  今天是第一次。

  “當初剛結婚的時候，我記得我給你說過，我會負責，”男人的聲音溫和，“可你好像從來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什麽話？”

  華瑤覺得有些可笑，“之前你的白月光遠在國外，所以你選擇了家裏覺得合適的家族聯姻，然後你說你會負責，徐文覲，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難不成我華瑤在你眼裏就隻是一件擺弄來擺弄去的商品？”

  她忍了很久了。

  早就在結婚的時候，他就以最得體的狀態出現在相親場上，把明明白白的事情擺放在她麵前，尤其是感情和利益的關係。

  “我們結婚。”

  “到時候徐家會給華家兩個億的投資彌補這段時間的虧空，而我需要的就隻是一個可以幫我堵住家裏悠悠眾口的名媛大小姐，華小姐很合適。”

  他是這樣說的。

  所以，在她當初明明暗戀多年的情況下，還是因為這個看起來剛剛好的借口，選擇了成全這樁完美的聯姻。

  然後啊。

  眼睜睜看著他跟他的白月光糾纏，看著他冷漠以待。

  哪怕……

  她生產的時候，他都是深夜去了外地。

  那時候滂沱大雨，她躺在手術台上大汗淋漓地慘叫，滿腦袋想的都是窗外的瓢潑大雨和自己一年多婚姻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