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

  彼此對於這段感情都無能為力。

  阮笙之前以為江暮夏對於感情的態度就是張狂肆意，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也就是到現在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麽多相互救贖，大部分愛情都是緘默不語的。

  無聲而寂靜。

  韓庭之站在原地，視線不由得落在了樓上。

  在他過往的生活環境裏，從來沒讓自己學會做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還是後麵遇到了她，他那樣冷冰冰的人才算是有了點溫度。

  可偏偏……

  到底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甚至都無法想象，在過去看不見的那些時間裏，她到底是怎麽度過那樣黑漆漆的漫漫長夜寸寸時光的。

  黑暗。

  他甚至都有些分辨不清楚，之前她說她怕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今天陪著她吧。”

  他的嗓音溫淡，說話的聲音都寡淡了不知道多少，“我下午要去一趟醫院，可能需要你陪在她身邊。”

  阮笙垂下眼瞼站了起來，“好。”

  她也隻能說好。

  等到韓庭之離開之後，阮笙才拿著水杯上了樓，可看到的卻是目光渙散坐在床邊的江暮夏，臉上都沒有表情。

  “夏夏。”

  “他……”

  江暮夏的嗓音瞬間啞了，“他走了嗎？”

  “臨時有事。”

  阮笙走過去吧人扶著站了起來，心裏止不住地心疼，“今天我在這裏陪你，哪裏也都不去，你就好好休息，什麽也都不要想。”

  江暮夏沒吭聲。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垂眸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笙笙。”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多少溫度，“昨天我接他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公司的項目總監。”

  阮笙詫異，“然後呢？”

  “她說……”

  江暮夏笑了笑，“她說是我拖累了韓庭之，本來韓庭之可以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名媛淑女結婚，卻偏偏因為我被束縛在了原地，就連疲憊受傷的時候，我都沒有在身邊陪著，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喜歡我，愛我。”

  所以她不配。

  阮笙的眉心驟然就擰了起來，“他不是平常身邊都不帶女人的嗎？為什麽會跟一個覬覦自己的項目總監出現在百樂門？”

  “可能工作應酬要喝酒吧。”

  江暮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話的聲音沒有了多少溫度，“笙笙，其實她說得沒錯，現在的我的確是韓庭之的負擔。”

  “夏夏……”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待一會，”她抿了抿唇，眼睛都閉上了，“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不行。”

  阮笙不同意，“我答應了要陪著你的。”

  她這段時間能陪江暮夏的時間很少，所以總想著自己隻要在她身邊，怎麽也算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說不定就不會多想。

  可江暮夏卻明顯疲憊了。

  “回去吧。”

  她拉過被子擋住了腦袋，“我自己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有什麽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不用在這裏一直陪我待著，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

  阮笙實在是沒了法子，“那我先下去，你好好休息。”

  房間瞬間寂靜。

  江暮夏聽著窗外細微蔓進來的風聲，好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裏沉甸甸地根本喘不上氣來，眼眶都開始發澀。

  電話響起的時候，她都是心不在焉接聽的。

  “江小姐。”

  江暮夏對女人的聲音十分熟悉，遲疑過後直接下床走到了落地窗前，“我不覺得你有現在給我打電話的必要。”

  “我並沒有被辭退。”

  女人的聲音十分溫和，“看來還是多謝江小姐高抬貴手。”

  “……”

  江暮夏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自始至終都沒有跟韓庭之說過話，甚至就連互相認真打量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要求他辭退一個項目總監的事。

  “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感謝江小姐沒有對我趕盡殺絕。”

  女人的聲音溫和而認真，“不過昨天韓總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把他的戒指交給我保管，後麵一直忘了拿回去，我聽說昨天晚上他找了很久，估計可能是忘了，我今天打電話過來，就是想把戒指送回來。”

  可能忘了。

  韓庭之可以忘掉任何事情，可偏偏不會忘記婚戒。

  “那你應該給他打電話。”

  江暮夏的指節微微繃緊，說話的聲音都是有條不紊的，“而且於情於理，你也應該喊我的是總裁夫人。”

  “是嗎？”

  女人也不知道是聽說了什麽，語調都鏗鏘有力了起來，“那不如江小姐跟我打個賭。”

  江暮夏遲疑了一下，直覺告訴她不要接受。

  可……

  情緒還是控製不住，“賭什麽？”

  “韓總。”

  女人不卑不亢，帶著不加掩飾的攻擊性，“我跟江小姐打賭，賭你跟韓總不會走到以後，你們兩個以後的問題一定會越來越多，哪怕他以後身邊的人不是我，也絕對不可能是江小姐您。”

  江暮夏平日裏都是被別人嫉妒豔羨的份，哪裏會被這樣挑釁過。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她微微挑起唇角，語調都是寡的，“希望程小姐你明天過後還能繼續留在公司裏，可別到時候跟我打了照麵，我這人脾氣不好，生氣起來可是會打人的。”

  話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的眸色恍惚。

  孤孤單單地站在落地窗看著外麵那淅淅瀝瀝的雨水蔓進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視線，關窗回到了臥室。

  韓庭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阮笙已經離開。

  恰到好處的光線從窗戶蔓進來落在貴妃椅的小女人身上，她手裏捧著一本書，長發擋住了大半張臉頰，指節都是瑩潤白皙的。

  “夏夏。”

  江暮夏指節蜷縮了一下，抬眸看著他，“你回來了。”

  “嗯。”

  他微微皺眉，走過去的同時就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今天早上處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江暮夏不動聲色垂眸，視線落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你的戒指……”

  她把書本放在旁邊的貴妃椅上，漆黑的眼眸朝著他看了一眼，嗓音都是莫名寡淡的，“昨晚找到了？”

  “嗯。”

  男人抬手，捉住了她的手在掌心裏，“抱歉，我以後不會再弄丟了。”

  江暮夏也沒說什麽。

  稍稍抗拒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之後站了起來，嗓音都是莫名寡淡的，“你先去換衣服，我有事跟你說。”

  韓庭之跟著站起身，走到了她身邊。

  “現在說。”

  “……”

  江暮夏腳步微微遲鈍了一下，看著自己被男人強行扣著的手腕，麵色寡淡，“昨天晚上我去接你的時候，你身邊有一個陪酒的姑娘，叫程曉文。”

  “嗯。”

  他順勢點頭，“我不能喝酒，她主動要求去的。”

  “……”

  江暮夏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眸看著他，“她主動要求，你就答應了？”

  他整了一下，捉住了她的腰。

  “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