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沒吭聲。

  反倒是韓庭之推開臥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小女人，周圍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顯得格外靜謐。

  他站在門口遲疑了很久，到底還是沒有轉身就這麽進去。

  折身出來。

  韓庭之重新下樓的時候，醫生才說要開始對他的傷口進行處理，江暮夏才在一片黑暗中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眼眸。

  摸了摸眼角，不知道怎麽竟然摸到了眼淚。

  那一整晚彼此都沒有睡。

  雨聲淅淅瀝瀝。

  江暮夏那天晚上沒有再感受到身側男人的身影，一整晚都是安安靜靜的，等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的阮笙。

  “你……”

  “韓庭之早上說臨時有事情，所以讓我過來陪你，”阮笙眨了眨眼，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顯而易見的輕笑，“你看看你，這幾天都瘦了。”

  江暮夏沒吭聲。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在起身抱住了她。

  “笙笙。”

  她的聲音很溫和，在這樣的環境下甚至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全都是顯而易見的飄渺，“我想離婚了。”

  那一瞬間，阮笙直接都愣住了。

  “夏夏……”

  “我之前一直都覺得我們之間隻要彼此還相愛，這樣一直下去總會有好的結果的，可我現在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沒有辦法，去完完全全承擔一段感情。

  不管是因為什麽。

  尤其是自從她跟韓庭之在一起之後，他好像就從來沒有穩穩當當過過一天幸福生活，全都在密密麻麻的不信任和懷疑當中。

  阮笙摸了摸她的腦袋，說話的聲音都明顯溫柔了下來，“好了，沒事的。”

  她說沒事，可江暮夏怎麽可能沒事。

  更何況……

  以現在江暮夏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沒有完全十成的把握，可以就這麽簡簡單單幾句話說服她不去多想亂想。

  韓庭之回來的時候，阮笙下樓接水剛好碰上。

  “你……事情處理好了？”

  “嗯。”

  男人微微抬手，無名指上已經多了一枚戒指，跟之前的款式一模一樣，完全就是昨天晚上自己弄丟的那枚戒指，“她怎麽樣？”

  “……”

  阮笙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

  她有些頭疼。

  “夏夏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簡單的心理問題，”她抿了抿唇，語調都是明顯啞的，“她覺得她是有罪的。”

  阮笙放下水杯，索性在旁邊的沙發裏坐了下來。

  “跟你在一起的開始就是處心積慮，她其實知道，”她看著他，“所以在所有的現實都血淋淋戳破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過去的那些事成了你的檻，也成了她日複一日的夢魘，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她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愛，甚至你現在所謂妥協的結婚，也不過是因為她現在有精神障礙，你處於男人的責任，不能就這麽丟下她。”

  之前還好。

  可……

  現在她的眼睛出了問題之後，她這樣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她的嗓音很啞，眉心都顯而易見地擰了起來，“我原本以為隻要時間足夠長，你就可以治愈她，可其實有些事情早就在我們沒發現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於是那根種子就在她的心裏瘋長，等到徹底顯現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

  有些人小時候缺失了很多很多的愛。

  於是啊。

  在後來長大成人的每一天裏都在尋找曾經丟失掉的那些東西，試圖找到一個人把自己從泥沼裏拉出來，哪怕這個人跟自己一樣也需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