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

  江暮夏的心尖兒猛然顫動了一下，視線都飄忽了重影。

  “我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之後，轉身去了旁邊的次臥，把門推開一條縫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熟睡的韓庭之。

  睡得很沉。

  她原本想要進去的動作，硬生生頓住了。

  他……

  這是要鬧分手了嗎？

  他們之前在一起的很多時間裏，就算吵架也都沒有這樣的時候，最多也就是鬧鬧脾氣，他從未有這樣冷淡的時候。

  江暮夏站在門口，突然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麽。

  很淩亂。

  明明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她滿心歡喜的都是雀躍，可偏偏到了今天她好像總是多了一些自己都感知不到的情緒。

  而且這些情緒，還都是負麵的。

  及其負麵。

  她原本以為愛情是可以讓人開心的東西，可以讓她歡呼雀躍，欣喜若狂，可偏偏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兩麵性的。

  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

  在盒子還沒有打開的時候，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是什麽。

  而這個時候關於愛情的猜測，無非就是處於愛和不愛的兩種狀態，她跟他之間的愛情也就是處於愛和不愛的疊加狀態。

  如果想要知道結果，那就必須等到盒子打開之後才會知道。

  這隻貓，到底是死還是活。

  他們之間的愛，也隻有走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才會知道他到底是愛她，還是說其實早就已經不愛她。

  她很亂。

  亂到回到房間後一整天都沒有怎麽吃飯，坐在沙發裏眸色呆滯地發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韓庭之期間發了高燒，全身上下都莫名滾燙，可等到輾轉醒來強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外麵的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黑下來了。

  他在時間上向來都是有周密的控製，可偏偏今天發生了意外。

  他失時了。

  張媽看著火急火燎下樓的韓庭之，下意識就走了過來，“韓先生你總算是醒了，太太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

  韓庭之看眼前的視線有些重影，還是強扶著樓梯的扶手才勉強站穩。

  “她人呢？”

  “在臥室一直都沒出來。”

  張媽道，“不過我看韓先生你臉色好像不太好……要不我讓醫生再過來給你瞧瞧，是不是傷口出問題了？”

  “沒事。”

  韓庭之皺著眉，“我去臥室看看。”

  他不放心。

  張媽原本是在身後跟著的，可等到韓庭之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她的瞳孔不約而同跟著緊縮了一下，“太太……”

  臥室裏很安靜。

  江暮夏就坐在地毯上，旁邊放著兩瓶已經空了的酒，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從樓下拿的，張媽都沒能發現。

  “唔……”

  江暮夏其實不太能喝酒，這會兒迷迷糊糊看著眼前出現的男人，突然就扶著腦袋笑了一聲，“韓庭之，你……是不是要跟我離婚啊……”

  可她不想離婚。

  韓庭之看著那醉醺醺臉蛋都跟著紅了的小女人，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後才走過去將人從地毯上抱了起來，“誰讓你喝酒了？”

  “我自己要喝的。”

  江暮夏微微抬起臉，視線就路在了他的下巴上，“韓庭之……我……不要跟你離婚……我要賴著你……一輩子……”

  她的視線懵懂，臉蛋都是紅撲撲的。

  格外嬌憨。

  韓庭之本身精神狀態就不是很好，全身都是滾燙的狀態，附身把她放在床上之後直接把她手裏的酒瓶撥弄到了地上。

  低聲警告，“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準再隨便喝酒。”

  “不要！”

  江暮夏不依不饒，“準你跟別的女人在外麵廝混整晚不回家，回來之後還對我冷暴力，就不準我喝點酒了？”

  這是個什麽道理。

  “……”

  “江暮夏，”韓庭之冷著臉，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唔……”

  江暮夏被迫抬眸對上了眼前那雙深邃的眼眸，遲疑了好一會兒，突然就像是喃喃自語般地紅了眼眶，“你果然不愛我了。”

  她就知道。

  “之前喊我的時候一直都是夏夏，現在不喜歡了就喊我全名，”她的嗓音瞬間帶了委屈的哽咽，雙手毫無章法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我就知道你在外麵有喜歡的人了……你個混蛋……”

  她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裏，全身上下都是酒氣。

  “……”

  韓庭之低垂著眼眸，強行讓自己的視線平緩下來，把她的手捉在了自己的掌心裏，麵色帶著顯而易見的緊繃和冷沉。

  “韓庭之！”

  可小女人不依不饒，“你放開我！”

  他的下顎角已經繃緊成了一條直線，扣著她手腕的指節霎時間捏住了她白淨的臉蛋，“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江暮夏的眼眶發紅，盯著他不依不饒，“你們還一起吃飯，左擁右抱，韓庭之，你想讓我就這麽隨隨便便跟你離婚，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我就要跟你纏著，占著韓太太的位置……別的女人……休想覬覦……”

  她說話的時候，視線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可卻仍舊記得他的氣息。

  韓庭之因為傷口感染造成的高燒，現在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可還是抱著懷裏的女人強行摁到了懷裏，防止她摔下去。

  “……”

  後麵跟上來的助理頓時都愣住了，“韓先生……”

  “去弄醒酒湯來。”

  “……是。”

  助理第一反應就是去樓下弄醒酒湯，可江暮夏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這會兒在男人的懷裏，嗓音都帶了哽咽，“韓庭之……你不能不要我啊……”

  “沒關係的。”

  她明明喝醉了，可說話的聲音卻像是在說服自己，“你可以跟別的女人出去吃飯，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招人跟著你了……隻要你不……不要跟我離婚……”

  她不跟了。

  也不這樣纏著鬧著必須要他陪著了。

  她不想離婚。

  韓庭之看著在懷裏那自言自語的小女人，眉心都微微凝了起來，“沒有別人，自始至終都隻有你。”

  “唔……”

  江暮夏哪裏還能聽得進去，早就陷入了自己的魔障，腦袋裏來來去去都是這段時間遇到的一切，就連視線都模糊地出現了重影。

  她又要看不見了。

  哎。

  “韓庭之……”

  她下意識摸到了他的臉頰，冰涼的指節扣著他的臉龐，指尖順著他的臉部輪廓摸到了唇角，有些不管不顧地將自己的紅唇送了上去，“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