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回到別墅裏。

  剛洗完澡。

  他看到來電顯示靜默了差不多三十秒的時間才接通，可那邊安安靜靜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彼此之間隻有電流的次啦聲。

  “夏夏。”

  他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出了聲，“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在意嗎？”

  及其寂寥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響了起來，像是怕他聽不到，還喃喃地重複了一句，“韓庭之，如果我死了，你會心疼嗎？”

  那一瞬間，韓庭之的麵色就冷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

  “沒什麽。”

  江暮夏閉了閉眼，嗓音都帶著細微的哽咽，“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張臉，我跟你會不會有交集。”

  後來她想了想，不會。

  “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張臉，我跟你說不定在同一個時空裏這輩子都不會見一次麵，你會有自己的生活，會娶妻生子，會遇到喜歡並且合適的女人結婚，”她笑了笑，全身的力道都逐漸渙散了，“也不會因為這張臉，而差點弄丟了半條命才從手術台救回來。”

  這一切……

  本來就都是她造成的。

  她生來就是大小姐，擁有很多人都沒有的財富和權利，可心裏卻貧瘠地跟個鬼一樣，所以在遇到徐驍的時候，唯一想的就是要抓住這跟救命稻草。

  於是就是他了。

  她在那些過往裏沉淪，在那些日日夜夜不曾空曠的時間裏找到了那麽一丁點兒心裏存在的痕跡，可到底還是沒留住。

  後來啊。

  她用了兩三年的時間沉醉於自己的夢境，唯一想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救命稻草，可遇到過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救她。

  後來輾轉遇到了韓庭之。

  她喜歡的到底是因為那張臉，還是他跟她這麽久以來的相處，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愛情是什麽樣的。

  一直都在順勢而為。

  庸庸碌碌。

  “韓庭之，對不起啊。”

  她的嗓音帶著笑，隱隱夾雜著淒涼，“我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到底還是毀掉了你對愛情，所有的向往。”

  “江暮夏！”

  韓庭之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江暮夏，尤其是那聲音聽著就不對勁兒，衣服都來不及換第一時間就往外跑，“你不準傷害自己聽到沒有？！我現在就過去！”

  他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急促，夾雜著喘息聲。

  “韓庭之。”

  可電話對麵江暮夏的聲音為隻是在喊著他的名字，“我這輩子沒有遇到過幾個像模像樣的溫情，除了第一次遇到徐驍時候的雪崩之外，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又前提條件的，包括你對我好這件事，其實我都知道。”

  她哪裏配得上什麽愛情啊。

  如果……

  不是她步步為營蓄謀已久，他怎麽可能會跟她在一起這麽長時間，說不定早就逃地遠遠地，恨不得一輩子都不出現在她身邊。

  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從來。

  那些人因為她的身份趨炎附勢，因為江成柏的存在諂媚阿諛，因為她的臉蛋和身材，因為她的性格和態度。

  有什麽區別嗎？

  沒有。

  “小時候我爸爸告訴我，隻要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送到我麵前來，可他根本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所以我的房間裏就放了很多很多的玩具娃娃，他陪著我的時間，還不如別墅裏隨隨便便的一個傭人。”

  她是物質上的至高無上者，卻是感情裏的拾荒者。

  她拚了命的，想找到那麽點勇氣。

  於是……

  固執了這麽多年。

  可等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才發現像她這樣的人，其實根本就是不配擁有感情的。

  她連自己都沒有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