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腦袋都跟著微微低了下來，“程少熠，我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裏，我的根在這裏，我的過去在這裏，我的朋友在這裏，我沒有打算離開。”

  她的聲音輕輕嫋嫋，在這樣的環境下格外安靜。

  “夏夏。”

  程少熠的麵色帶著幾分微微的沉，可對著她的時候卻是溫柔的，“我們還沒有結婚，你要是願意跟我去領證的話，我們就留在這裏。”

  那就像是一種談判的籌碼。

  “程少熠。”

  她看著麵前五官分明的男人，深吸一口氣之後到底還是緩緩閉了閉眼，“你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瞞一輩子，即便是這樣，你還是想要讓我跟你一起演戲嗎？”

  男人沒說話，可那雙眼睛的表情卻全部都收攏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江暮夏索性也不管他是怎麽想的，直截了當地就把自己這段時間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可是程少熠，我不願意，也永遠不可能做到把你完完全全當作另外一個人，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已經死去的人，都不公平。”

  “那韓庭之呢？”

  程少熠猝不及防笑了一聲，“當初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也隻是因為他的那張跟我現在一模一樣的臉，你以為你現在高尚起來，過去就正義凜然了？”

  江暮夏的瞳孔驟然一縮，呼吸都瞬間停止了。

  “是。”

  她抿了抿唇，“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是因為那張臉，可我在跟你相處過後才發現，這三年不過是我給我自己設的一場執念，現在你回來了，我反而清醒了，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也知道什麽樣的我不能接受，所以不管你做什麽，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我也不會說什麽將就著可以跟你在一起的話。”

  而且……

  她其實無法忘記的，是過去那段共同的記憶。

  從來不隻是一張臉。

  如果是真正的徐驍回來，說不定她還會被自己的執念蒙在鼓裏，可偏偏就是麵前的這個人，讓自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不愛你。”

  她看著他，一字一頓，“也永遠不可能愛你。”

  那聲音是如此安靜。

  安靜到在這樣的環境下，程少熠看著女人精致素白的五官，突然就想不到自己這麽久以來堅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時間不早了。”

  他站起身，很努力地逃避話題，“我先走了，你早點睡。”

  江暮夏沒說話。

  隻是在等到男人走了之後才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莫名覺得這段時間已經耗費掉了自己所有的警力。

  而這種精力，跟之前還是不一樣的。

  當初她追著韓庭之跑的時候，日複一日到了最後甚至感覺到了疲憊，都打算以後的時間裏都不會再去觸碰愛情。

  可……

  等到程少熠回來之後，她在極度慌亂的情況下被命運推著往前走。

  現在才清醒。

  這樣的情況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江暮夏那天晚上沒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兜兜轉轉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結果看到的就是樓下擺放精致的早餐。

  “這是……”

  “太太您醒了？”

  旁邊的傭人趕忙點頭，“徐先生今天專門做了早餐，剛讓我喊您下來呢。”

  江暮夏沒說話。

  走下樓看著那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韓庭之，也是這樣在大清早的時候廚房裏忙碌。

  可現在兜兜轉轉，恍如隔世。

  “程少熠。”

  她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走到開放式廚房的流理台上，輕輕勾起唇角笑了一聲，“既然不擅長的事情，為什麽要勉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