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不說她不喜歡他，就單單他從高中開始做過的那些事到現在一件一件，全都是違反了法律邊緣去的，踩在了法律的底線下麵。

  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愛。

  “夏夏。”

  程少熠看著麵前女人那雙冷漠到毫無表情的雙眼，到底還是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裏的機票，“我都準備好了，你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好不好，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他可以傷害任何人，甚至傷害自己。

  可……

  唯獨不會傷害她。

  “嗬。”

  江暮夏差點就被氣笑了，站起身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情緒的起伏，“你瞞著我綁架了阮笙，瞞著我動了我爸車的刹車片，你說你不會傷害我，可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在傷害我，你還給我下藥，程少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的情緒起伏，脖頸都因為脾氣躥紅了。

  及其暴躁。

  不管不顧地抓到了他手裏的那兩張機票，撕碎過後全部都丟到了他的腦袋上，“程少熠！我現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別說你整容脫胎換骨成他的樣子，就算你是他，我就永遠都不會跟你在一起，永遠不會！”

  她的腦袋都有短暫性的缺氧。

  很暈。

  程少熠就跟她隔著一個沙發，看著女人那滿心滿眼都是抗拒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狠心一點。

  很後悔。

  如果當初自己不那麽清醒，如果高中那年自己糊塗一點，就算要為了這件事付出代價，那總歸他也是擁有過她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驅逐。

  不留情麵。

  他放棄了自己原本擁有的所有底牌，把自己完全脫胎換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可麵對她的時候，她卻還是跟多年前一樣抗拒。

  “夏夏。”

  他的嗓音很啞，站在原地的身形竟然有幾分寥落，“我都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我回不了頭了。”

  也不能回頭。

  “可你在感情上的付出和犧牲，為什麽要用別人的性命做代價給你讓路！”江暮夏的情緒近乎失控，眼眶瞬間就紅了，“我爸爸在世的時候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害死他！為什麽！”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為了她，不惜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不惜放棄掉自己過往那些優渥的身份，隻是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站在她的身邊，哪怕隻是一個替身。

  而且……

  還害死了那麽多人。

  如果不是阮笙的意外出現，說不定自己還會繼續被蒙在鼓裏，要是按照之前那樣的情況一直下去，自己說不定也會變成一個瘋子。

  “因為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男人的情緒原本很平和，可那種平和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尤其是在今時今日這樣的時候，那聲音徒然就變了語調，帶著某種陰鷙的狠戾，是江暮夏過往時間裏從未見到過的。

  而且……

  還頂著一張熟悉的臉。

  “你……”她踉蹌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差點都傻了，“說什麽……”

  “他們都該死！”

  程少熠的麵色冷然而肅穆，越過沙發的同時就朝著她步步緊逼，嗓音都是明顯嘶吼出來，“如果不是徐驍，當初迎娶你的人是我！他該死，就算他現在回來了，我也會毫不猶豫讓他變得跟三年前一樣的下場！”

  死無全屍。

  江暮夏被他的氣場嚇到，本能就後退了兩步，可等到後背抵在牆壁上的時候，她聽到了他話語裏那濃而明顯的火藥味。

  麵色瞬間就呆滯了，“郵輪的事，是你做的。”

  “是又怎樣？”

  程少熠抬手，一隻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抵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脖頸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他不該死嗎？”

  那一瞬間，江暮夏直接傻了。

  “不可能……”

  明明早就在去年他去國外的時候她還問過，他當初說徐驍的死跟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她當時也信了。

  可現在……

  他親口告訴她，徐驍出事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劃的。

  全都是他。

  可當時那艘遊輪上那麽多人，他竟然為了害死一個人，讓郵輪上的其他人都跟著陪葬，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麽可怕的男人。

  “程少熠……”

  她紅著眼誑，止不住地搖頭，“你憑什麽一聲不吭地就害死了那麽多人，你傷害別人也就算了，可徐驍那艘郵輪上的其他人有什麽錯，而且我爸在世的時候那麽喜歡你，每天都勸我讓我跟你訂婚試試看，你為什麽要害死他……”

  江成柏平日裏說過最多的，就是關於程少熠。

  總是嘮叨。

  說什麽現在的青年才俊不多了，而且程家的寶貝兒子我可是看著長大的，人也優秀，對你沒有什麽壞心眼，而且我跟程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在一起做生意了，夏夏你嫁給別人我還真不放心，可是他們還，我很放心。“

  他還說了很多很多。

  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心裏看著長大的女婿會成為孩子自己的真凶，直接斷送了他的命。

  “程少熠，你憑什麽？！”

  江暮夏的情緒失控，捂著腦袋的同時眼淚就源源不斷地落了下來，控製不住地抬手一個巴掌就要甩出去，可這一次，卻被男人直接攔住了，“就憑我喜歡你，為你犧牲了我半條命！”

  那嗓音，嘶啞中帶著明顯的緊繃和怒吼。

  及其恐怖。

  江暮夏後背抵在牆壁上，全身上下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夏夏。”

  可麵前那近乎於暴怒的男人情緒卻突然放鬆了下來，扣著她手腕的同時就摸了摸她的臉頰，“不要跟我吵，我們好好的，當作過往的所有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他那語調，近乎卑微。

  甚至帶著討好。

  他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底牌，放棄了養尊處優的身份，瞞著身邊的所有人去異國他鄉把自己變成了她最喜歡的樣子。

  學那個人的笑，學那個人的生活習慣。

  他放棄掉了自己的脾氣秉性，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換掉了自己的字跡，換掉了自己的嗓音，換掉了自己的容貌，換掉了自己過往的所有人跟程家有關的身份信息。

  他把過往徐驍的細枝末節翻找了個遍，硬生生變成了他的模樣。

  脫胎換骨。

  他那幾個月的時間裏沒日沒夜地都是在琢磨自己怎麽樣才能跟她記憶中的愛人像一點，學著那些自己本來都不喜歡的東西，一步一步，最後把自己雕刻成了過往她記憶裏最完美的樣子，然後出現在了她身邊。

  可……

  現在她告訴他，她喜歡的不是這樣的他。

  天知道他為了今天這這一切犧牲了多少，當時差一點就要死在手術台上，如果不是為了留在她身邊，那麽他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你……”

  江暮夏的瞳孔放大，止不住地搖頭，“不是這樣的……”

  怎麽會是這樣。

  “沒關係。”

  男人的掌心擦掉了她眼角的淚水，嗓音都是溫柔的，“夏夏，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的，我就是你喜歡的徐驍，隻要你願意，你還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喜歡的人就是我，好不好？你答應我的，你答應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