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趕到醫院的，隻是看著救護車裏那裏麵淩亂的聲音，整個人就好像被完完全全刺激到了。

  “起搏器……”

  醫生的聲音轟鳴，她就坐在救護車裏，看著那被鮮血浸染躺在旁邊的男人，旁邊的心電圖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平穩的一條線，沒有絲毫聲息。

  有差不多幾秒鍾的時間，她的腦袋都是木的。

  ……

  徐驍接到電話的時候，眉心瞬間就收攏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們過去的時候不知道……”

  電話對麵男人說話都帶著明顯的戰戰兢兢，“而且人我們確定是死了的，您吩咐過不要留手，我們下手也比較狠，監控也都抹掉了……”

  說到後麵，沒底氣了。

  徐驍事先的確是吩咐過要解決掉，可他不知道這次江暮夏要出去見麵的人會是韓庭之，現在鬧到現在這一步，他也已經沒有後路。

  他的確是想韓庭之死，可現在不行。

  “去醫院。”

  他掛斷電話後順手穿了件外套就去了車庫，一路上連著闖了三四個紅燈，才看到了急救室裏那坐在長椅上麵色呆滯的女人。

  臉頰掛著淚痕，全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

  “夏夏。”

  他的下顎線瞬間緊繃，走過去就將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摸了摸她的腦袋在旁邊蹲下來，“不會有事的，嗯？”

  江暮夏視線緩慢而僵硬。

  她看著麵前跟自己視線差不多高的男人，不著痕跡地將手從他的掌心裏掙脫開，嗓音整個都是啞的，“你做的？”

  徐驍沒說話。

  等到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鍾的時間後，才麵色冷然地扣住了她的脖頸，“夏夏，你已經跟我在一起了，不應該對他表現如此迫切。”

  “可那是一條命！”

  江暮夏的情緒瞬間高漲了起來，甚至都差點顧不得這裏是醫院，直接就強行掙脫了男人的懷抱，“徐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她踉蹌後退，眼眶都整個是紅的。

  滿心滿眼都是抗拒。

  徐驍站在原地看著那步步疏離都想跟自己拉開距離的女人，下意識想要將人撈回來都被強行躲開，心裏的怒意瞬間翻湧。

  可在她麵前，卻又不能把自己那毫無人性的嗜血表現出來。

  “夏夏。”

  他本能地抬步過去捉住了她的手，想要將人抱到懷裏，可江暮夏哪裏肯，掙紮的時候不管不顧，手猝不及防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幹脆利落的一個巴掌。

  她愣住了。

  男人也愣住了。

  “夏夏。”

  徐驍垂眸看著懷裏那明顯表情愣住的女人，到底還是舌尖頂了頂上顎，輕輕而緩慢地笑了一聲，“你為了別的男人打我。”

  江暮夏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盯著他的眼神竟然有些莫名顫栗。

  “跟他沒有關係。”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話的嗓音都是晦澀沙啞的，“徐驍，今天就算是別的男人，你也不應該下這麽重的手，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不管你想瞞著我什麽秘密，都不應該用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做到今天這一步。

  不擇手段。

  過往那些記憶片段漸漸模糊起來，她差點都要想不起來他們兩個人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快樂的樣子，仿佛是一場夢。

  “你放開我。”

  她強行掙脫開了被他捆綁著的手，後退兩步背脊貼上了冰冷冷的牆壁，“我要在這裏等他醒來，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沒完。

  徐驍垂眸看著比自己低了很多的女人，瞧著她那為了別的男人紅腫的眼眶，突然就笑了，“江暮夏，他最好現在就死在手術台上，永遠不要出來，就算活過來了，我也會當著你的麵弄死他。”

  那聲音沒有溫度，像是深入骨髓的寒冰。

  “你……”

  江暮夏的瞳孔驟然就緊縮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

  徐驍的眉目染過撫弄的哂笑，抬手的同時穩穩當當地就落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另一隻手直接扣住了她的下巴，“夏夏，我經過千刀萬剮才出現在你身邊，變成你最想要的樣子，你為什麽就不能裝聾作啞一點呢？”

  江暮夏有些懵，“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當然不知道。”

  他的指背緩慢地落在了她的眉眼，最後輾轉到了臉頰，然後是唇角，嗓音都帶著明顯的自嘲，“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既然不知道，那就永遠都不要知道。”

  那聲音很涼。

  江暮夏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莫名覺得熟悉，索性就皺眉直接偏開了臉蛋，下意識想要從男人的身側逃開。

  可腦袋裏瞬間就鑽過了一些自己都不曾想過的畫麵。

  很清晰。

  她的視線有些渙散，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腦袋蹲下了身，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緩慢了起來，就像是被人下了蠱。

  她不由得睜大了眸，看著身側的男人。

  “你……做了什麽？”

  “嗬。”

  男人微微附身看著她，輕描淡寫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夏夏，你說你都跟我走到今天了，為什麽就是不能乖一點呢。”

  你那語調溫柔，可江暮夏在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卻忍不住顫抖。

  “程少熠……”

  她的呼吸紊亂，手上的力道都變得渙散，可還是緊縮瞳孔後背緊貼著靠在了牆上，“你是程少熠……”

  那眼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可是怎麽可能呢。

  程少熠出事的時候國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就連程老爺子都差點泣不成聲，他又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徐驍，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不可能的。

  就算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模仿，動作神態可以模仿，嗓音可以模仿，可那些相處過的記憶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可以知道的。

  程少熠怎麽可能會知道。

  她當初也懷疑過，可每次他都不遺餘力地打消了她的顧慮，甚至在她麵前的時候看不到從前的一星半點影子。

  後來……

  記憶出現紊亂，身邊的事情太頻繁，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於是他就穩穩當當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帶著過去的記憶。

  她的視線渙散，可肩膀卻在忍不住顫抖。

  “怎麽會……”

  “嗬。”

  男人垂眸看著她那驚魂未定的表情，好半晌之後到底還是輕輕勾起唇角笑了一聲，“夏夏，你總是這麽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