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其實沒睡著。

  察覺到有人進門動靜的時候幾乎是本能地就拉過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腦袋，可沒過多久那腳步聲就直接去了浴室。

  過了十幾分鍾之後，身邊的床褥塌陷了下來。

  很涼。

  江暮夏本來就特別怕冷，再加上差不多已經都快到了十一月中旬，這段時間天氣格外的涼，她出門都要穿上厚厚的毛呢外套。

  這會兒察覺到身側的冰涼，直接就本能地朝著床邊蹭了蹭。

  可下一秒，就被身後男人的一隻手撈了回去。

  “韓庭之。”

  她抿了抿唇，說話的聲音都是悶悶的，“你身上很涼，”頓了頓，語調都格外低，“你這樣我不舒服。”

  “嗯。”

  男人回答了之後，倒是微微鬆了手，“我還以為你都已經睡了。”

  “還沒呢。”

  她看著落地窗縫隙裏從外麵透進來細微的光亮，到底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這段時間你去忙你的工作吧，不用過分擔心我的，隻是簡單的懷孕而已，我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的。”

  男人沒說話。

  江暮夏覺得他不說話，索性直接就側身朝著他看了過去。

  “韓庭之？”

  她基本上是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可下一秒那帶著溫溫和和溫度的掌心就落在了她腰肢的位置，順著到了小腹，“別動。”

  那一瞬間，江暮夏直接怔住了。

  “韓庭之……”

  “你說，”那嗓音帶了濃濃的低笑，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莫名變得小心翼翼地，“它能感覺到它的爸爸媽媽在它身邊嗎？”

  溫熱的掌心帶著溫度，落到了她的皮膚上。

  莫名的熱。

  江暮夏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可抿唇的同時到底還是本能地垂下了眼瞼，“你……很喜歡孩子嗎？”

  “也不是。”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因為它是你和我的，所以喜歡。”

  準確來說……

  是因為它出現在了她的肚子裏，所以他才喜歡，說他偏執也好，其餘的情緒也罷，總歸是這個孩子因為是他和她的，所以他喜歡孩子。

  無關其他。

  江暮夏很明顯聽到了他話裏的言外之意，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就緊張了起來，“可它現在還很小，其實感覺不到的。”

  “是嗎？”

  韓庭之微微湊到她身邊的時候，腦袋都整個撐起身朝著她的肚子那側位置靠了過去，安靜地聽了好一會兒，“好像是不怎麽能感覺到。”

  那時候江暮夏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屏住呼吸的，竟然有些緊張。

  “韓庭之。”

  她皺眉的同時到底還是捉住了他的手腕，側身躲開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湊近和觸碰，“很晚了，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

  韓庭之沒說話。

  可原本冰冰涼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暖和了起來，手臂微微搭著的同時直接湊到了她的身後，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的後頸。

  很燙。

  江暮夏察覺到身側人呼吸的時候，到底還是微微抿了抿唇，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覺睡到了天亮。

  可能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變得跟之前一樣，韓庭之的關心比之前的更加無微不至，就連工作上有些事情都放在家裏處理。

  特別認真。

  江暮夏也不知道他這樣的轉變是因為什麽。

  而且……

  明明孩子才一個多月，可他卻連嬰兒床還有小衣服之類的都置辦了回來，甚至主動地要求把養外後院裏的薩摩耶送走。

  還是江暮夏不依不饒才罷休。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把三樓的大部分區域全部都變成了嬰兒室，江暮夏在看到那粉嫩嫩床鋪的時候，到底還是皺了皺眉，“你們男人都這麽直男的嗎？”

  她之前的房間裏，江成柏也都是千篇一律的粉色。

  外加布偶娃娃。

  “有嗎？”

  韓庭之那時候剛剛把嬰兒床裝好，美名其曰是自己寶貝女兒的事情必須親力親為，“我覺得這樣挺好看的，我女兒喜歡。”

  女兒。

  江暮夏皺眉的同時，直接朝著他看了過去，“我有說要生女兒了？”

  “那兒子我也喜歡。”

  男人欣長的身形微微站起來，抬手的同時就摸了摸她的肚子，“可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更想要一個跟你一樣漂亮的女兒。”

  那時候江暮夏沒理解。

  直到時隔經年後來的後來，她問他當初為什麽想要女兒的時候，他笑著捉住了她圈進了自己懷裏，啞著聲音道，“因為你已經有了我，我不想再有別的男人跟我分享的你喜歡。”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他的喜歡到底有多變態。

  占有欲強大到可怕。

  臨近十二月份的時候做完產檢差不多就快到了平安夜，周圍的商鋪都開始準備平安夜的相關事宜，街道上都是彩燈。

  很奇怪。

  這個西方的節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漸漸地融入了人們的視線裏。

  在東西方的碰撞中，漸漸地增添了色彩。

  江暮夏恍恍惚惚想起來好像就是在去年平安夜的時候，她就是在盛安廣場找到了他，那時候周圍的很多人偏偏他最為耀眼。

  萬眾矚目的存在。

  後來時隔經年她再想起來當初場景的時候，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當時廣場上的那麽多人，她偏偏就隻看到了他。

  是因為那張臉嗎？

  其實不是。

  可能就是那一眼萬年的時間裏，她看到他的時候眼睛裏是帶著光的，所以所有的深情和認真都給了他，哪怕當時的她不為所知。

  可，那都已經是後話了。

  ……

  臨近平安夜的前兩天，韓庭之專門讓人訂了一顆聖誕樹回來裝飾，上麵全都掛了零零散散的彩燈，外加一串槲寄生。

  很溫馨。

  原本是準備了燭光晚餐之後兩個人一起去卡薩爾城堡後麵的山屋上，剛好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煙火和燈光。

  可……

  江暮夏在那天晚上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時候她正懶懶散散地趴在沙發裏看著韓庭之把彩燈掛在聖誕樹上，托腮的同時懶懶散散看了一眼沒有備注的來電顯示。

  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