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我眼裏你就是這個意思，”他微微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沒有給她可以拒絕的機會，又或者說，是給自己找一個卑劣的不能再卑劣的借口，“要麽孩子留給我，你回去找你的白月光，要麽你跟複婚，往後餘生都掛上韓太太這個名頭，一輩子也別想離開。”

  一輩子。

  江暮夏曾幾何時跟他也有過這樣的誓言，就連結婚之前也都是這樣想的，可在所有的秘密都被發現之後，她……

  其實已經可以說是很累了。

  說不上來為什麽。

  明明是奮不顧身的一段感情，可兜兜轉轉到現在之後她能想到的隻有疲累，她想複婚，想跟他在一起，可不像是因為孩子的原因。

  曾經……

  她卑劣地想過，用孩子留住他。

  可後來想了想他們之間本身就是有問題存在的，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的話說不定就會變成第二個她，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沒想到真的會發生。

  “韓庭之，當初離婚的時候是你主動提出來的。”

  她抿了抿唇，說話的聲音都明顯寡淡了起來，“既然你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任何可以繼續瞞著你的理由，反正現在孩子的月份還很早，你還有考慮的時間，不用著急到現在就跟我複婚。”

  那聲音很平和，也很冷靜。

  尤其是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就繞過他走到了身後的床邊，然後掀開被子躺了下去，“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不是還要去醫院。”

  韓庭之那時候就站在臥室中央的位置，沒有回頭。

  一直沒有。

  窗外月色稀薄，透著微微的冷。

  江暮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反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位置是空的，隻有床頭櫃上放著一杯熱牛奶。

  還是溫的。

  她抿唇的同時到底還是下了床，結果就聽到了樓下那細微的腳步聲。

  很清晰。

  她就站在樓梯口的位置往下看去，結果就發現樓下一堆的傭人好像是都殫精竭慮地在準備著什麽東西，“對，你把所有的邊邊角角都保護起來，這可是先生吩咐過的，還有太太喜歡光腳跑，所以樓上所有的地方到時候都要鋪上地毯，另外所有易碎的瓶瓶罐罐全部都丟掉，或者不行了就先放在後麵倉庫裏，一點兒的縫隙都不能錯過。”

  江暮夏怔了一下，本能地看向了手抓著的扶手。

  才發現……

  那上邊從自己一直到樓下的位置都覆上了一層軟綿綿的海綿墊，就連樓梯上麵都是整齊劃一毛茸茸的地毯。

  “太太。”

  樓下的張媽看到了她，直接就笑眯眯地走了上來，“韓先生今天早上專門讓我回來給太太你做營養餐，你以後可以把想吃的東西都告訴我。”

  江暮夏抿了抿唇，視線到底還是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莫名有些緊張。

  “你說……”

  她的視線都有些微微怔住了，“一個孩子，真的會讓一個男人態度轉變這麽大嗎？”

  “太太您指的是什麽？”

  張媽自己就有孩子，秉著自己的經驗當下就喋喋不休了起來，“當然了，雖然懷孕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女人十月懷胎，可男人在有了孩子之後態度絕對會轉變的，我家那口子一開始的時候還說不喜歡孩子呢，可後來孩子出生之後他又是擔心這個又是擔心那個，經常大半夜地爬起來去嬰兒房裏看，緊張地不得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沒選錯人。”

  選錯人。

  江暮夏整個人好像都有些微微的恍惚，因為好像自己都還沒有完全長大，莫名其妙卻就有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孩子。

  很奇怪的感覺。

  江成柏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直接就打電話過來，專門讓程叔把人接回去，尤其是在看到江暮夏那肚子的時候，眼睛都笑開了花兒。

  “真懷孕了？”

  江暮夏也不好說不是，而且怎麽說現在都已經離婚了，她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多少底氣，“可您也知道我們離婚了，我……不想因為孩子的事情跟他複婚。”

  程叔在旁邊看著直皺眉。

  江成柏身體這段時間本來就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是反反複複，為了以防萬一都專門找了貼身的家庭醫生隨時在旁邊候著。

  可……

  即便是這樣，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對自己女兒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

  就像是在彌補。

  當初在江暮夏年紀還小的時候，她言語諷刺說江老爺子私生活不檢點給她帶了一個後媽回去，那時候脾氣也大，江成柏直接就打了一個巴掌。

  從那以後，江成柏就再也沒對她動過手。

  雖然說這麽多年雖然忙碌，可也把能給她的東西都給了她，就連現如今婚姻上的事情都是有由著她隨性而為，說離婚就離婚。

  但是現在……

  “夏夏。”

  江成柏那時候就在沙發裏坐著，麵色沉穩的同時到底還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孩子的事情，你問過他的意見了嗎？”

  “問了。”

  江暮夏的視線都有些恍惚，“他說要跟我複婚。”

  複婚。

  可不管怎麽說那些事情都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早就在兩個月前她渾渾噩噩後知後覺的時候說要複婚，她會毫不猶豫。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江成柏看著她那溫淡的表情，到底還是微微轉動了一下手裏的佛珠，“夏夏，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江暮夏本能地就跟平常一樣抬起了頭，“什麽？”

  程叔和江成柏對視了一眼。

  “我手裏有些動產和不動產，外加公司的股份，”江成柏歎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都認真了不少，“而且這段時間我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想找律師叮囑一下遺囑的事，到時候我手裏的東西除了城西那套房子之外，剩下的都讓律師先放在你手裏。”

  “爸。”

  江暮夏在聽到他說遺囑兩個字的時候，眉心瞬間都擰了起來，“你胡說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