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就這樣貼在了她的額頭，原本扣著她下巴的手堂而皇之地往下挪到了她的脖頸，不打眼底的笑意蔓延到了眉梢，“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你啊。”

  可是偏偏他舍不得。

  江暮夏那會兒全身上下的腎上腺素都飆升了起來，可還是微微繃緊了自己放在身側的指節，格出乎意料地冷靜，“你醉了。”

  “嗬。”

  “那是因為我清醒的時候不敢說啊，”他手腕的力道微微用力，麵色都沒有了絲毫的笑意，“我如果現在清醒的話，我恨不得……現在就掐死你。”

  他的眉目冷淡，指節的力道微微收攏。

  很寸。

  江暮夏原本攥緊的指節到底還是沒入了掌心裏，好半天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打算瞞著你。”

  “是沒打算，還是一直？”

  韓庭之盯著她，到底還是鬆開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江大小姐，你還真是玩地一手好手段啊，”他舌尖頂了頂上顎，指節也摸到了她的一側臉頰，“怎麽，覺得我喜歡上你心甘情願跟你結婚，為你犧牲我的未來，你很開心是嗎？”

  應該是特別開心才對。

  看著這麽一個清冷不近女色的人一步一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看著他從開始的冷淡到了後麵的妥協卑微，應該是很有存在感才對。

  江暮夏微微繃著自己的呼吸，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

  “我沒有。”

  “嗬。”

  “沒有，什麽都沒有，”男人的語調突然就沾染了明顯的散漫，眸卻漸漸地猩紅了起來，一字一頓盯著她，“你沒有欺騙我，沒有說謊，沒有在跟我逢場作戲，也沒有因為我的這張臉才喜歡我，你什麽都沒有，錯的人，其實是我。”

  他怎麽就偏偏鬼迷心竅了呢。

  真是可惡啊。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整個國內都差不多有十七億的人，為什麽偏偏就隻有他這張臉，跟她那念念不忘的人這般像。

  他眸底的猩紅越發深邃，連帶著扣著她的手也鬆了開了。

  麵色很冷。

  江暮夏看著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幾乎是本能地就要去拉他的手腕，可是卻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撥開了，“別碰我。”

  他踉蹌站穩，擋住了身後的壁燈。

  “你既然喜歡他，那你就好好守著，”那嗓音帶著笑，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諷刺和譏諷，“別來惡心我，江大小姐。”

  那時候臥室裏的燈光不怎麽明亮，男人的身形也是搖搖晃晃。

  “太太……”

  江暮夏看著他的身形進了浴室，視線有些微微的恍惚，她一個人坐在沙發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最後直接出了臥室門。

  可……

  就在她剛出來的時候，樓下的傭人聽到聲音後直接就跑了上來，呼吸有些急促，“太太，先生回來了是嗎？”

  江暮夏皺了皺眉，“怎麽了？”

  “就……”

  傭人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點頭道，“昨天晚上的時候閣樓漏水我忘了跟你說了，最後還是韓先生專門找人開的鎖，現在裏麵的東西都已經搬出來了。”

  裏麵的東西。

  江暮夏在聽到之後幾乎是本能地就往閣樓跑，可等自己看到那閣樓裏麵空空如也的時候，到底還是動了脾氣，“東西呢？”

  傭人跟在身後，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啊？”

  “我問你，閣樓裏的東西呢！”

  那聲音帶了明顯的尖細，傭人嚇地直接一個哆嗦，“我……”那說話都有些結巴地聽不清楚了，“這些東西都是韓先生處理的，我不知道……”

  韓庭之。

  江暮夏那時候胸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壓製不住，她深吸一口氣的同時幾乎是直接就跑到了臥室，準確地拉開了浴室的磨砂門。

  隔著那一團霧氣，她還是看到了背對著她的屬於男人的身影。

  “閣樓裏的東西呢？”

  韓庭之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微微側眸的同時就看到了那張帶著明顯驚慌失措的小臉蛋，突然就輕笑了一聲，“怎麽，你這幾個多月的逢場作戲現在終於暴露了？”

  江暮夏放在身側的指節微微攥緊，說話的聲音都帶了明顯的冷，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問你，東西呢？”

  那是之前從未有過的表情。

  在過往的很多時間裏，他見到的江暮夏除了擁有大小姐的脾氣之外，更多的是小姑娘的嬌嗔和委屈，從來沒有今時今日這樣……

  帶著戾氣。

  韓庭之收回視線的同時順手摸到了旁邊的浴巾裹上，視線微微沉的同時直接就從旁邊的衣服兜裏抽出來了一張照片，“你找的，是這個？”

  那是閣樓裏麵，最醒目的一張照片。

  而……

  之所以醒目的原因，是因為女人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男人麵前，除了婚紗的款式和主人公之外，她把這個場景在一周前跟他重複了一遍。

  隻不過換了個男主角。

  江暮夏在看到他掌心裏那張照片的時候，幾乎是本能地就踮腳想要拿回來，嗓音都是啞的，“還給我。”

  “嗬。”

  韓庭之看著那直接撲過來的小女人，下巴微微抬起的同時直接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將照片微微往高舉了舉，“江暮夏啊江暮夏，我韓庭之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喜歡一個女人，竟然落了個替身的下場，你還真是可以啊。”

  怎麽敢的呀。

  這個世界上能欺負他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了。

  “還給我！”

  江暮夏那會兒視線隻留在了他掌心裏那夠不到的照片上，眸都帶著微微的紅，“那是我的東西！你還給我！”

  那劍拔弩張，前所未有。

  韓庭之盯著照片上那張跟自己基本上如出一轍的臉，指節微微攥緊的時候很明顯都帶了力道，嗤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