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低低的驟笑瞬間就從男人的唇瓣溢了出來，“可是大小姐想要的是新鮮感和征服欲，想要的是這世界上你所有想要的東西都臣服於你，你確定這些都是處於愛？”

  他說的有理有據，條理分明。

  “怎麽可能……”

  江暮夏雖然喝醉了酒，可是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不免皺起了眉，甚至踉蹌後退了兩步，“韓庭之，你怎麽能這樣懷疑我對你的愛？”

  四目相對，可男人的眉目卻更加冷淡了幾分。

  “不是懷疑，是確定。”

  他單手叉入了兜裏，視線都跟著偏移開了，“大小姐前腳跟我分手，下一秒就去和別的男人親親我我，這樣的感情，很難讓人相信是出自於真心。”

  亦或者說……

  真心雖然是真心，可這真心極其短暫。

  江暮夏看著麵前那英俊溫淡的臉龐，視線到底還是有細微的恍惚，甚至都找不出來可以有理有據反駁的話出來。

  “大小姐，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男人的表情溫淡，漆黑的眸也沾染了幾分明顯的冷漠，“今天之所以過來，是怕你會做傻事，別無其他。”

  他的語調溫和，也很靜。

  江暮夏原本是想再繼續留下他的，可他的表情乃至於身姿形態都太過於冷漠，她整個人站在原地幾乎是恍惚地可以。

  “韓庭之……”

  男人好似沒有聽到，甚至腳步都沒有停下就離開了。

  那時候荒蕪的夜色從落地窗蔓進來落在冰冰涼的地板上，江暮夏看著那光線盡頭細微的光亮，到底還是有些頭暈地坐在了地上，好像全身的力氣都瞬間鬆懈怠盡。

  阮笙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身形單薄的女人穿著長裙睡在光禿禿的地板上，長發都擋住了大半張臉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無所依偎的浮萍，及其飄蕩。

  “夏夏。”

  她走過去，將人趕忙扶了起來，“地上涼，你這樣會感冒的。”

  “唔……”

  江暮夏那會兒抬眸看著麵前恍恍惚惚出現的阮笙，到底還是委屈地嗓音帶了哭腔，“笙笙，這棟別墅又剩我一個人了。”

  又是她一個。

  阮笙其實也是知道她的，知道她這麽多年去外麵瘋玩，遊走世界的各個地方不過是因為隻要自己一停下來就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夏夏。”

  她將她整個人都扶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是江大小姐，就算沒了韓庭之，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他更優秀的男人，你要是願意，明天開始我就給你安排，藺家的藺時琛，宋家的宋清寒，還有白手起家的穆語川，總有一個是你喜歡的，嗯？”

  韓庭之是優秀，可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優秀的人。

  他居於千萬人之上。

  可這個世界上有七十多億人，就算家世上無法比擬，可每個優秀的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他並不是獨一個。

  “是嗎？”

  江暮夏腦袋懶懶散散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閉上眸的同時嗓音都帶了不自知的呢喃，“可我找了兩年，也就隻找到了一個韓庭之。”

  那一瞬間，阮笙驟然頓住。

  “夏夏……”

  “好了，你不用費盡心思說服我了，”女人的語調很淡，甚至帶了幾分寡靜的沉，“除了他，迄今為止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別人了。”

  再也……

  找不到如此相像的一張臉。

  阮笙那時候看著身側那眉目溫淡的女人，雖然還是跟從前一樣唇紅齒白，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種天真爛漫的笑容早就沒有了。

  她抬手，摸了摸她那冰涼的臉龐。

  “夏夏。”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放不下的根本不是徐驍，是當初他給你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是獨一份的。

  所有人都說江大小姐生來尊貴，一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窮其一生也無法觸摸到的製高點，擁有著無盡的財富和優渥的身份。

  可隻有阮笙知道，她這麽多夜晚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多麽的孤寂，且荒涼。

  畢竟她曾也眼睜睜看到過，很多個萬家燈火鼎盛的時候，陪著她的隻有笙歌和迷醉，還有寂寥的月光。

  ……

  韓庭之回到車裏後，並沒有發動。

  隻是雙手抵在方向盤上看著窗外那棟看起來很空蕩的別墅，到底還是垂眸點了隻煙，不緊不慢地抽完。

  直到阮笙過來。

  他看著那道身影進去，才麵無表情地掐滅了煙，幹脆利落地發動了車輛。

  夜很靜。

  黑色的輝騰幾乎是在環線外馳騁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飄飄搖搖地回到了別墅裏，可剛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裏的女人。

  穿著得體長袖衫和半身裙，長發低紮在腦後。

  “庭之。”

  他怔了一下，看著麵前驟然出現的母親，身形到底還是猛然頓住了，嗓子都有些啞，“媽，你怎麽來了。”

  那是韓庭之的養母。

  因為是書香門第，而且現在還在大學任職，站起來的時候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這段時間你都沒怎麽給家裏打過電話，所以我想著過來問問，看看你最近過得好不好，韓夫人到底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韓庭之幾乎是下意識走了過去，“都很好。”

  “是嗎？”韓母看著他，眉目帶了幾分隱隱的笑，“可你之前說有姑娘要帶回來讓我和你爸爸過目，我今天過來的時候怎麽聽張媽說你們已經分手了。”

  他之前說要結婚的時候，的確是給家裏說過的會帶回來看看。

  可……

  他微微頷首的同時到底還是低下了腦袋，有條不紊道，“是，”頓了頓，“因為不合適，所以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