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抬眸，盯著他的麵龐。

  “我累了。”

  她微微垂下了眼瞼，直接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沒什麽事的話你就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頓了頓，“幾天晚上，你睡次臥吧。”

  從兩個人能在一起開始，她就沒有說過要分房睡。

  今天出奇反常。

  可深陷愛情的韓庭之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小女人，頓時就皺眉走了過去，“傭人說你沒吃晚飯，我做了你最喜歡和的粥。”

  他在她麵前站定，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餓。”

  江暮夏順手將肩膀上的薄毯丟在了旁邊的沙發裏，嗓音都是寡淡的，“韓庭之，今天晚上我們就各自安靜安靜，看看以後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

  到底是因為所謂的秘書，還是剛才那通電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

  韓庭之看著那白淨臉蛋上的溫淡，下顎線微微繃緊的同時到底還是附身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直接往樓下走。

  可在他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小女人直接就炸毛了。

  “韓庭之！”

  江暮夏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自己的鼻尖酸澀，連帶著整個人也忍不住地在他懷裏撲騰，“你放開我！”

  韓庭之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但是沒停。

  等到抱著她到了樓下，這才順手就摁到了餐桌上，附身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頭，“再怎麽要冷靜，也要吃完晚飯再冷靜，嗯？”

  “我說了我不想吃！”

  那時候的江暮夏情緒已經近乎於暴走了，仰起臉看著他的時候眼睛整個都是紅的，“你聽不見是嗎？！”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她歇斯底裏的嗓音。

  韓庭之怔了一下。

  原本捧著她下巴的手到底還是微微收了回來，眸色都帶了不同以往的沉，“江暮夏，你知道你現在在鬧什麽嗎？”

  “你不知道嗎？”

  江暮夏吸了吸鼻子，看著麵前那張英俊的臉龐到底還是直接從餐椅上起來了，“我跟你之間從來都不是因為一個宋宓，也不是因為其他的任何女人。”

  而是……

  她那種來自於很小很小時候的，極度不確定。

  她不確信有一個人可以愛自己愛到無法自拔多年如一日，也從來都不相信感情這東西可以真的一眼萬年。

  而且，徐驍很有可能根本沒死。

  韓庭之看著她的背影，在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驀然就輕輕嗤笑了一聲，“你不相信我愛你，是嗎？”

  準確來說，也不是不相信。

  是從來沒想過。

  江大小姐出了名的前任眾多，而且出手闊綽，在她眼裏一直以來崇尚者根本沒有自己可以拿不到手的男人。

  江暮夏的身形微微頓了一下，回頭看著他。

  “是。”

  她抿了抿唇，嗓音都越發寡淡了，“你愛我，我也愛你，可誰也不能保證這份愛沒有了所謂的前提，最終會剩下什麽。”

  就連她自己，也不能保證。

  韓庭之看著那白淨臉龐上出現了比之前成熟的寡淡，突然就信步走了過去，“言則，你跟我如果沒有了家世樣貌性格的外在條件，我跟你根本不會有可能，是嗎？”

  “難道不是嗎？”

  江暮夏扯了扯唇，語調都格外冷淡，“你跟我在一起本來也就是我死纏爛打求來的，如果你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我，說不定我還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跟你吵架。”

  她微微閉眼，莫名覺得有些窒息。

  “我不想吃飯。”

  她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了旁邊的餐桌上，“你也沒有必要為了討好我，而紆尊降貴來為我做這些。”

  那應該是氣話，可是韓庭之聽懂了。

  “我休息了。”

  江暮夏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樓上，而不是在這樣情況下再心安理得跟他坐在這裏安靜地吃完一頓飯。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到這幾分空曠的冷清。

  韓庭之側眸看著餐桌上自己準備好的晚餐和紅酒，到底還是扯了扯唇，漫不經心地靠在餐桌旁點了一支煙。

  好半晌都沒有別的動作。

  “先生……”

  傭人看著這陣仗，到底還是蹙眉走了過來，“要不我再上去一趟，喊江小姐下來。”

  “不用了。”

  男人微微垂下眼瞼，視線落在那份意麵上自己還畫上的那個笑臉，到底還是抖了抖煙灰，麵色沉地很，“倒了吧。”

  “啊？”

  傭人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這都是您……”

  “我說倒了。”

  韓庭之的嗓音帶了幾分肅穆的冷然，連帶著咬著煙的唇瓣都菲薄地微微抿了起來，全身上下都掩蓋不住自己的戾氣。

  傭人嚇了一跳，趕忙就將東西收拾了。

  那是韓庭之費了好半天勁兒才煮好的粥外加一份意麵，可是這會兒都被傭人連帶著丟進了垃圾桶裏，包括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

  月色沉悶，寂寥無聲。

  韓庭之垂眸看著收拾地幹幹淨淨的餐桌，到底還是掐滅煙起身去了樓上，但是卻發現臥室的門鎖已經從裏麵關上了。

  那一瞬間，他直接就怔住了。

  “夏夏。”

  他輕輕敲了敲門，可是裏麵卻是安安靜靜地沒有任何回音，他到底還是皺了皺眉，重複喊了一聲，“江暮夏。”

  話音剛落，門驟然就被從裏麵打開了。

  小女人穿著一件睡衣，漆黑的長發下手精致嬌俏的五官，仰起臉溫溫和和地看著他，“我說了今晚我們分房睡，”頓了頓，“將懷裏的枕頭直接丟到了他懷裏。”

  指了指隔壁的次臥，“有什麽問題嗎？”

  那時候她的眉眼其實比剛才是多了幾分嬌俏的，韓庭之下意識捉住了懷裏的枕頭，到底還是微微沉了眸，“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