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暗湧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的猜測沒錯。甄棠寶在心裏自嘲著。那個失憶之前的自己果然喜歡到處樹敵。所以才事業不順、人際關係堪憂吧。

  見甄棠寶並不說話，陳笙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缺乏善意的笑，說：“我一直都堅持自己編劇自己導，曾經我把一個花了很多心思的本子拿給你看，告訴你那個本子裏的女主角是為你量身定製的。你還記得你告訴我什麽麽？你說，這種垃圾不要拿到你的麵前來。”

  依安一驚，“有這種事情？”

  陳笙根本沒理會依安，繼續說：“我把那個劇本燒毀了，我的熱忱和努力也都化成了風中灰燼。你的拒絕讓我不管麵對什麽冷眼和詆毀都絕不退縮。我學會了奉迎投資商，學會利用資本的力量來實現藝術夢想，盡管這夢想已經做了妥協。但我不後悔。短短一年時間，我已手握三個國際電影節獎項，我的那部成名作票房破了二十億。我真的重生了。”

  “那真要恭喜陳導了。”甄棠寶抿唇一笑，“真是一部勵誌史。”

  “而你，還是那個樣子。本來你隻是找不到戲路、在同質化的角色之間跌跌撞撞地徘徊，後來你負麵新聞纏身，靠著各種花邊來炒作。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也看不起你。曾經你說我的劇本是垃圾，而你又是什麽呢？”陳笙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厭惡。

  “我是甄棠寶啊。抱歉以前曾說你的劇本是垃圾，雖然我真的不太記得這事。不過，一個曾經說陳導的劇本是垃圾的人還能得到你這麽多的關注，實在是我的榮幸。”她不卑不亢地回應著，心裏卻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有些歉疚。

  雖然和這個陳笙導演是初見麵，但是為了這部新片她也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她觀看了陳笙那部拿獎的成名作，也看了他的一些訪談，還閱讀過他發表在影視雜誌上的文章，她感覺得到這是一個有藝術追求的男人。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被看重的人蔑視的話，應該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吧？她又輕啜了一口金駿眉，滿口都是沁人心脾的茶香，說：“陳導，我想你今天會麵的目的已達到。我知道了你就是曾經被我不屑地拒絕和貶低過的人，我也明白了我才是那個該遭受拒絕和貶低的人。我很讚同你的做法，如果我是你，我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甄甄……”依安拉了一下甄棠寶的手，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依安意識到這次會麵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她覺得此刻盡快脫身也許是讓兩人保留體麵的最好方式。

  陳笙一直都沒有喝茶，他來此地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品茶。他端視著甄棠寶，說：“這倒是一種故作灑脫的姿態。”

  “是啊，陳導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正在假扮故作灑脫的人的演員。”甄棠寶笑的很坦然。

  陳笙思忖了一下，聲音很低：“然而，你的狀態並不像是在表演。”

  “誰知道呢？我的狀態確實忽好忽差，演技也忽高忽低，自己都把握不好。我就這樣一個人，我可能努力過，失敗過，也放棄過。我恐怕沒辦法複刻陳導這樣一個成功的模板。”

  “甄甄，我們走吧。陳導應該很忙，咱們就不要耽誤他的時間了。”依安看向陳笙的眼神裏寫著憤怒二字。

  甄棠寶起身，禮貌地說：“那就不耽誤陳導了，失陪了。”

  陳笙望著如一陣柔風般離開的甄棠寶，定定地出神。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場很有趣的會麵。當他得知月海想為甄棠寶從他這裏爭取角色時，他就憋著一股勁，一定要上演一場“昨天你對我愛答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的戲碼。他要對她公開處刑，讓她羞愧難當。

  可是隨著會麵的結束，他並沒有得到想要的那種快感，心中反而滿是悵然若失之感。他曾經很欣賞甄棠寶，願意為她撰寫一部劇本，遭受她的冷眼和貶損之後他看了太多她的負麵新聞，他認為她膚淺、勢利、演技差。可是這次會麵反而讓他對自己一直堅信的事情產生了懷疑。

  難道她竟然不是他一直以為的樣子？又或者如同她說的，她隻是在表演？

  那是有些灰暗的一天。上午和陳笙的會麵不順利，隨後依安就接到電話說之前基本上敲定的一個代言也丟了。

  下午甄棠寶去錄一檔內景的真人秀節目，結果腿在節目錄製的時候多處擦傷，腳腕舊傷複發，這次似乎更嚴重了。由於公司要求甄棠寶必須要降低曝光度，所以受傷的新聞並沒有對外發布，而是留存了一些照片以待合適時機再以某種形式放出。

  節目錄製還剩下最後一個兩支隊伍等待對陣結果揭曉的畫麵。甄棠寶帶傷站在了隊伍一角，她的麵色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大顆的汗珠滲透下來。

  結果揭曉，她所在的隊伍獲得了勝利，同隊的明星們都歡呼雀躍，身旁的女明星和她擁抱並帶動著她跳了起來。她雖然也被勝利的氣氛鼓舞，但更多感受到的是腳腕傳來的疼痛。

  整場錄製結束之後，她的腳已經腫了起來，帶來的鞋子不能穿，隻能在依安的攙扶下單腿蹦上了車。

  車子上依安剛抱怨了一句這一天真不順，那邊就接到了一個廣告拍攝要從下周提前到明天的電話。依安對著電話解釋了半天甄棠寶腳踝受傷的事情，但是對方卻堅持要改，原來是與甄棠寶共同出演廣告的一線男星侯思意的檔期有調整。

  對方的態度很明確，以甄棠寶的咖位隻有遷就侯思意檔期的份兒，而不能說“不”。依安放下電話又罵了一句娘，她把事情和甄棠寶說了，沒想到甄棠寶很平靜地答應了。

  “甄甄，你確定要接受這個通告的改動麽？本來明天還安排了一個雜誌訪談和一個電台的片花錄製，現在都要因為這個侯思意而做改動了。”

  依安憤憤不平地繼續說著，“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再參與廣告拍攝的話不一定吃得消。會不會有人故意使壞，明知道你受傷了還想辦法改動了影帝侯思意的行程？是不是張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