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鍵盤俠們的春天

  這一次的夢裏，她繼續在灰暗陰冷的地方走著，再一次看到那麵鏡子的時候，她看到鏡子裏的女孩向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抱住她。她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那雙手從鏡子裏伸了出來狠狠地抓住了她，甚至還撓傷了她的皮膚，留下了鮮紅色的血印。

  她看到鏡子裏的女孩突然收回了手大笑了起來，女孩伸手抓住了自己臉上的皮膚，血肉被抓了下來，女孩低下頭暗暗地笑著，待女孩抬起頭的時候卻換了一張臉，那是甄母手機上展現過的一張熟悉麵孔，那是甄棠寶的童年。

  甄棠寶從無盡的驚恐中醒來。

  當天拍攝任務結束之後，甄棠寶主動提出要去見見何寬給她安排的心理醫生。

  城市的另一邊，蒙劍並沒有放棄對常竟寒的調查。他運用電腦技能查到了常竟寒的大部分個人信息，發現這個女孩開了一個營銷號，靠爆各種擦邊料吸引了眾多粉絲。

  她從不指名道姓，卻對爆料主角描寫的事無巨細，讓人一下子就能聯想到是誰。她還狂熱喜歡選秀出身的男藝人億鷗，在網絡上開小號為億鷗刷數據、黑對家。她拍攝了很多億鷗很私人的生活細節。

  由此看來，她是億鷗的私生飯。億鷗在接受一次采訪時說過自己的夢中情人是甄棠寶。那之後，常竟寒在大號爆甄棠寶黑料，在小號直接各種開黑甚至辱罵甄棠寶。

  蒙劍又查到，常竟寒的男友韓煜哲曾經在一家知名論壇發過一個帖子，寫了自己女友失蹤的整個過程，並且懷疑凶手就是女友工作上得罪的人，也就是某個明星。

  常竟寒失蹤前曾經發布過一條八卦消息，內容與一個童星出身的女星有關，說這個女星性情大變、演技突然不堪入目的背後有一個人們難以置信的秘密。蒙劍看了一眼常竟寒對那個女星的描述，盡管他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人不太多，但他還是一下子就確定了這個八卦的主人公是甄棠寶。

  一是因為常竟寒描述的幾個特點完全就是照著甄棠寶的模子刻出來的，二是因為常竟寒有在大號小號上發布詆毀甄棠寶內容的前科。

  那條爆料下麵評論中的猜測千奇百怪，畢竟在娛樂圈裏童星的數量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他還真的看到有評論說八卦主角是甄棠寶，並猜測甄棠寶整容了。雖然違法，但蒙劍還是查了常竟寒的信用卡和其他消費記錄，發現這些記錄和常竟寒在網絡上的痕跡都均是止於一年前。

  蒙劍看了一眼時間，立刻從電腦桌前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臂膀。他拿起手機，打開了一個直播軟件，那裏有他計劃要看的節目。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錐子臉、肌膚嫩白的女性，聲音很小但卻仍舊嗲氣十足，她說要帶大家夜訪一部正在拍攝的古裝劇劇組。隨後鏡頭轉動，顯然是攝像頭已經放置在了她身前的某處，屏幕上顯現出一條漆黑的步道。

  蒙劍在查到一個甄棠寶黑粉的微博時，一路追到了一個黑粉大群，他很容易地通過了層層審核，在各種驗證中都表達了對甄棠寶這個女明星的深深厭惡，然後成為了黑粉們的一員。

  現在他要觀看的直播，就是黑粉之一假扮成群演混到劇組裏要進行的黑甄棠寶新嚐試。據說是因為白天在身上裝攝像頭容易被發現，所以播主才選擇了這個有夜戲的晚上。

  黑粉群裏已經high了一天，一群黑子們興致盎然，認為一定能通過這個方式來拍攝到甄棠寶演技爛、耍大牌的第一手資料，說不定還會有她言行舉止不雅、甚至是其他方麵的黑料，到時候隻要一放出去，絕對可以給甄棠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蒙劍有時候在想，自己一個在未來連睡覺時間都要精打細算、整個人生幾乎都奉獻給行動局各種抓間諜、搞情報、打擊恐怖分子任務以及自己的投資副業的特工，如今竟然在看八卦直播，他的人生實在是太可悲了。

  盡管他是個行動派，但他也知道自己從一百年後穿越回來這件如此玄幻的事情，很可能是不能逆轉的。

  他一邊盡最大努力查找甄棠寶那條未來項鏈的來路，一邊告訴自己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一開始，他通過假扮甄棠寶的未婚夫實現了在這個時代的溫飽，而後他從甄母手中“借用”甄棠寶的錢作為種子資金來興業。

  由於幫助甄母打理投資的緣故，他近些日子和甄母的交流非常頻繁。於是他借機深入詢問甄棠寶的身世。於是向甄母說，甄棠寶在失憶之前告訴自己她並非父母親生。甄母很震驚，因為他們夫婦一直以為女兒並不知道這件事。驚訝消退之後，甄母告訴了蒙劍他們夫婦在福利院收養甄棠寶的情況，還說出了當年甄棠寶一開始是被人撿到送到福利院的，那枚蝴蝶項鏈就在包著甄棠寶的繈褓裏。

  時間回到此時此刻，他頎長的身軀躺在舒適的床上，依靠著豎放的柔軟枕頭，視線盯著屏幕上熱火朝天的片場。他正和18972個觀看者一起偷窺他的貴人、剛剛接受他求婚的未婚妻。

  他眨了一下眼的工夫，觀看人數已經破了兩萬五。他很清楚，這些畫麵可不是他平日探班的時候能看到的。甄棠寶見到他的時候表現出的一麵隻是她的所有側麵之一罷了。

  此時此刻，蒙劍也成為了這群“窺探者”中的一員。

  進來的看客們狂刷評論，還好蒙劍的視力不是一般的好，他能捕捉到每一個字。那無非都是一些對甄棠寶演技、人品、長相甚至是所有與她相關人和事物的謾罵和抨擊。他在想，甄棠寶是否知道這世界上討厭她的人有這麽多呢？

  “她出來了！”

  “看她一臉苦相，肯定是連台詞都背不下來。”

  “播主辛苦了。播主記得幫我們踹她一腳，把她從娛樂圈踢飛出去。”

  “這女的真是煩人，演的戲那麽難看還不自知，一部接著一部地演。是她瞎還是片商瞎？”

  “片商好像也不待見她。但是最近那個片商公司被收購了。”

  “難道是這女的自己收購的？”

  評論裏七嘴八舌，烏煙瘴氣。蒙劍無視這些，因為他發現鏡頭離甄棠寶越來越近，可見這個群演播主正在冒險靠近偷拍對象。這種做法會不會和一年前的常竟寒很相似呢？不知為什麽，蒙劍的思緒竟然突然跳躍到了常竟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