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番外-看過,就不惦著了ii.
作者:扶妖      更新:2021-09-04 03:04      字數:2289
  破月脫了皂靴,衣袍撩了係在腰間,褲腿高高挽起,撲入河裏捉蟹,一捉一個準。

  元杳雙手抓著一個薯餅,抬頭往河邊看去。

  殘風坐在水邊的石頭上,用蒲草編了一個葫蘆狀的簍子。

  破月抓了蟹,就扔給殘風,裝進簍子裏。

  日光鋪在河麵上,水麵就像撒滿了碎銀子,變得波光粼粼的。

  暑熱,好像一下子就消散了。

  等破月玩夠了,撈了一簍子河蟹,一行人才出發去皇陵。

  皇陵,有專人看守。

  幾人都輕功了得,直接避開守陵人,悄然入了陵園。

  皇陵裏,種滿高大茂密的柏樹。

  上了長長石階,就來到了薑賢的皇陵前。

  高大的石碑,冷冰冰地佇立著。

  墓碑上,刻著薑賢的諡號、生卒時間,外加幾行頌文。

  薑賢的墓碑旁邊,有一座同樣高大的石碑。

  石碑打理得極好,一年有餘了,卻仍舊和新的一樣。

  可是,石碑上沒有刻一個字。

  元杳有些驚訝:“無字碑?”

  “嗯。”九千歲應了她一聲。

  元杳抬手,摸上石碑。

  浸人心脾的冰涼,從石碑上傳來。

  元杳仰頭,打量著這個石碑。

  自古,帝王或王公貴族都喜歡樹碑立傳,將自己的生平寫進書裏、刻在碑上,供世人傳頌千百世……

  爹爹身為監國,按理,離世後也會有專人為他刻碑立傳,將他一生的功績記下來,供後世流傳。

  他的石碑上,應該會刻有他的封號、生卒時間,還會刻上立碑人、也就是“元杳”二字。

  再有,還會刻有數不清字數的功績。

  可是,石碑上什麽都沒有。

  元杳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九千歲。

  今日,爹爹特地穿了一襲素白一些的衣衫,腰間墜著一個玉佩,身長玉立地站在那裏。

  陵園裏的氣溫有些低,他站的地方,恰好有一束陽光投射下來。

  畫麵,一下子就變得歲月靜好了。

  這無字碑,立得正好。

  回去,得表揚一下承琰!

  元杳摘下帷帽,遞給一旁的雲潺,又對殘風招手:“把東西給我吧。”

  殘風應聲,將一個大木盒抱過來,放在元杳身旁。

  他取出比手指還粗的香,點燃後遞給元杳:“當心,有些重。”

  元杳提了袍擺,規規整整地跪在薑賢的墓碑前,從殘風手裏接過香,吃力地舉著,磕了三個響頭。

  望著冰涼的墓碑,她淺淺一笑:“舅舅,杳兒回來看你啦!”

  然而,並無人應她。

  元杳舉著香,繼續道:“中元節剛過不久,中秋節又還有一陣……

  雖然這個時候來給你上香,顯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希望舅舅勿怪杳兒呀!

  杳兒嫁去楚國了,回來一趟怪遠的。

  而且,我如今是皇後,也不好隨便回娘家……

  你在那邊,要好好的噢!

  記得按時用膳,無事多鍛煉,還有,照顧好我娘親,別讓她被我那個便宜爹欺負……”

  她嘰嘰喳喳念叨了一通,低頭,就見香已經燃了三分之一。

  元杳深吸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地把香插~在香池裏。

  上了香,她又磕了三個頭。

  還未起身,雲潺就在她身側跪下。

  他磕了頭,上了香,起身來扶元杳。

  元杳站起身,抖了抖衣袍。

  她環顧了一下陵園四周:“舅舅膽小,一個人待在這裏,也不知會不會害怕。”

  “害怕正好。”九千歲淡淡道:“長長教訓,下輩子多學點本事,免得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尤其,還是被女兒給毒死的。

  這死法,日後定然是流傳千古了。

  嘖……

  在薑賢陵墓前停留了大約半個時辰,一行人才操縱著輕功,瞞過守陵人,出了陵園。

  馬,就停在半山腰。

  午膳的時候,元杳隨口問:“爹爹,皇室的人死後,都會埋葬在這一片陵園嗎?”

  “不是。”九千歲喝了口水,回道:“犯了事的,被除了族譜的,就入不了皇陵。”

  元杳繼續問:“所以,薑蘭玥和薑熾這樣的,有專門的埋骨地嗎?”

  九千歲聞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麽,還想去他們墳頭踩上幾腳?”

  元杳:“……”

  她吐舌:“被爹爹識破了。”

  九千歲莞爾:“想去,就去罷。”

  看過了,也就不惦著了。

  “爹爹就別去了吧?”元杳撒嬌道:“讓影叔帶我和雲潺去,爹爹先找個地方休息等我們。”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九千歲勾唇道:“依你。”

  於是,元杳沒多停留。

  她把殘風和破月留給九千歲,帶上雲潺和影,三人騎馬去了距離皇陵三裏外的一座山。

  才行了兩裏路,路兩邊的景色就變了。

  路邊的樹木,變得雜亂起來。

  雜亂的高大樹枝,遮天蔽日。

  不知是樹木太茂密,還是因為樹幹黑漆漆的,山間一下子變得陰森起來。

  一陣風吹來,明明是夏日,卻冷得人哆嗦。

  隔一段路,樹上就蹲著一隻烏鴉。

  聽見來人,就扯著嗓子“啊啊”地叫著。

  聲音之淒厲,聽著不禁頭皮發麻。

  元杳縮在雲潺懷裏,提高音量,問前邊疾馳的影:“影叔,這裏……不會是亂葬崗之類的吧?”

  前方,影回頭:“嗯。”

  嗯?

  “嗯”是什麽?

  元杳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抬起下巴:“雲潺……影叔的意思……這裏真的是亂葬崗?”

  雲潺低頭看她:“害怕?”

  元杳:“……”

  怕!

  怎麽可能不怕?

  這可是亂葬崗呀!

  千百年來,不知死過多少人呀!

  不對!

  不知容納過多少死人呀!

  元杳打了個哆嗦:“雲潺,我突然不太想去薑熾墳上蹦躂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蹦躂完,今夜薑熾來找她怎麽辦?

  雲潺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把她攬緊了一些:“杳兒,好像晚了。”

  又駛了一盞茶,影的馬就停了下來。

  他翻身下馬,站在一棵高大的鬆樹旁。

  那鬆樹,好像是被雷劈死了,一片葉子也無,高大的枝幹黑漆漆的,還斷了幾根樹枝。

  元杳還未下馬,影就牽著馬,轉身道:“杳兒,這就是了。”

  元杳:“……”

  她從雲潺懷裏露出小腦袋,往那樹下一看。

  樹下,立著一塊矮小的石碑。

  石碑上,僅刻了一行字——薑熾之墓。

  看起來,足夠淒慘,也足夠陰森……

  打擾了!

  元杳縮進雲潺懷裏,打了個寒顫:“影叔,我們還是快點回去找爹爹吧!

  時候不早了,還要去參加今夜的遊園呢!”

  亂葬崗也太嚇人了!

  要是破月在,能被嚇死!

  咦……

  影忍笑,沒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