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杳沉默了一瞬。

  她抬眸看向謝執：“懷柔姐姐和懷遙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不必避開她們。”

  謝執早收起了笑。

  他腮邊的肌肉動了動，才道：“你……你真的喜歡雲潺？！”

  元杳抿了一下嘴唇，輕輕點頭：“嗯……”

  小的時候，她總覺得雲潺長得漂亮。

  因為他相貌太惹眼，讓人難以忽視。

  加上他身世淒慘，她就情不自禁想對他好一點，想讓他多感受一下時間的溫暖和美好……

  後來，長大一些後，她對默默陪伴在她身邊、護著她的小暗衛心生好感。

  卻不料，小暗衛就是雲潺……

  一開始，她有些糾結。

  她無法直視自己的內心，更不知道，自己喜歡的，究竟是那個無微不至、默默守護她的小暗衛，還是雲潺……

  直到這幾日，她終於說服了自己——

  雲潺，小暗衛，本身就是一個人！

  她喜歡他。

  謝執差點咬碎牙齒。

  他幾乎失聲：“那……那個暗衛呢？”

  元杳愣住。

  這話，她該怎麽回答？

  雲潺的暗衛身份，要被暴露了……

  突然，一道黑影落在元杳身邊。

  懷遙和懷柔被嚇了一跳，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謝執皺眉：“你出來做什麽？”

  暗衛裝扮的雲潺，甕聲道：“我以為，世子想見我。”

  元杳仰頭，望著比自己高上許多的雲潺，輕聲問：“你怎麽出來了？”

  雲潺答道：“我一直在。”

  原來是這樣……

  忽然，元杳滿臉發燙。

  雲潺，一直在？

  那……剛才她和薑蘭玥說的話，豈不是都被他聽見啦？

  更早的時候，她在千華宮時，和懷柔懷遙說起簪子是心儀之人送的，這話，豈不是也被雲潺聽見了？

  望著臉色微紅的元杳，雲潺唇角揚了一下。

  當著謝執、懷柔和懷遙的麵，雲潺抬手，在臉上輕拂了一下。

  黑霧散盡，一張白得發光的精致麵龐，出現在眾人眼裏。

  三臉震驚。

  懷遙抬著手，震驚地指著雲潺：“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下一句話來。

  突然，一股內力波動。

  一隻拳頭，直直朝雲潺砸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

  雲潺單手抱了元杳，輕飄飄地轉了幾個圈後，落在不遠處。

  謝執氣急，咬牙切齒道：“雲潺，你這騙子，卑鄙之徒，放開小杳兒！”

  騙子？

  卑鄙之徒？

  元杳連忙製止：“謝執，雲潺，都給我住手！

  你們有什麽矛盾，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謝執額頭青筋鼓起：“小杳兒，你讓開，這是我和雲潺的事！”

  “謝執！”

  懷遙長鞭一揮，急急卷住謝執的腰，往後一帶。

  謝執難得地冷了臉，咬牙道：“懷遙，放手！”

  懷柔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開口道：“世子，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和氣？

  謝執隻是罵人。

  他抬手指著雲潺：“當年，說好了公平競爭，可是，你竟背著本世子，偷偷潛伏在小杳兒身邊。

  雲潺，你卑鄙無恥！”

  他想著親上加親，雲潺倒好，竟學會了近水樓台！

  卑鄙！

  謝執的滿腦子，都是“卑鄙”二字。

  雲潺護著懷裏的元杳，冷淡地看著謝執：“世子既已知曉我是小暗衛，就知道，世子同我說那番話時，我早已守在元杳身邊多年。”

  謝執：“……”

  謝執氣到兩眼泛紅。

  他一度失語。

  這時，懷柔走過來：“懷遙，先放開世子。”

  懷遙看了一眼元杳和雲潺，這才收回鞭子。

  鞭子一收，謝執又要動手。

  雲潺冷淡道：“世子，收手吧，你打不過我。”

  聽到這話，謝執氣笑了。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曾經病秧秧、走三步咳一聲，隨時都要斷氣的病秧子雲潺，會變成暗衛營頂尖高手？

  望著宮道邊的桂花樹，謝執抬手。

  “嘭！”

  桂花樹晃了晃，花和枝葉紛紛落下。

  “哢嚓”一聲後，碗口大的桂樹，竟斷成了兩截。

  謝執看了一眼元杳後，對雲潺道：“一切還未有定論，誰輸誰贏，現在還不好說！

  三日後，京郊禁軍大營見！

  屆時，本世子再同你一決高下！”

  雲潺點頭，聲音冷清：“好。”

  謝執看著元杳，伸手，把小拇指放在唇邊。

  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後，馬蹄聲，在宮道上響起。

  一匹棗紅馬，竟歡快地朝這邊跑來。

  謝執瀟灑利落地翻身上馬，用力踢了馬腹：“駕！”

  棗紅馬揚起前蹄，嘶鳴了一聲後，帶著謝執歡快地奔跑在宮道上。

  眨眼，人和馬都沒了蹤影。

  雲潺鬆開元杳，衝懷柔和懷遙淡聲道：“受驚了。”

  豈止是受驚？

  簡直是被嚇著了好麽？

  懷遙擰眉：“雲潺，你老實交代，你瞞著小杳兒當了多久暗衛了？”

  雲潺淡淡道：“那年，在西丘之時，我就已經在了。”

  西丘？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懷遙驚了。

  她驚訝地看向懷柔。

  懷柔也是十分驚訝：“若我記得沒錯，我們在西丘時，你剛從楚國回大齊當質子。

  那時，宮中明明有一個雲潺……”

  雲潺拱手：“替身，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切，都是為了活命。”

  懷柔這才收起驚訝之色。

  雲潺身世淒慘，她們早已通過元杳之口知曉。

  幼小又病弱的他，深陷泥潭之中多年，卻未沾染上淤泥，努力向陽生長，終於長成如今這般強大模樣……

  懷柔正色道：“雲潺，你放心，你的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而且，我打心底佩服你。”

  雲潺唇角動了動：“謝謝……”

  懷柔朝他溫柔一笑。

  一旁，懷遙開口問：“你……真的是雲潺？”

  雲潺微微一笑：“假的。”

  懷遙：“……”

  懷遙瞪了他一眼，告狀道：“元小杳，管管你家雲潺！”

  她家……雲潺？

  元杳臉色微燙，彎了眉眼：“好啦，雲潺，你就不要逗懷遙啦！”

  懷遙摸著下巴，打量著雲潺：“我總覺著，你不是雲潺那病秧子。”

  雲潺：“……”

  懷遙繼續道：“元小杳，長得好看的人，騙人一套一套的，你小心點！”

  “懷遙……”懷柔含笑輕嗔。

  元杳歪頭：“雲潺，你會騙我嗎？”

  雲潺唇邊露出一抹淺笑：“不會。”

  “是嗎？”元杳眼睛一轉，問：“薑蘭玥那綠油油的頭發，是你給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