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遙的定親禮，如期而至。

  定親宴，不比懷柔的訂婚宴差。

  定親那日，京中熱鬧極了。

  昊烈是下了決心要娶懷遙，因此，聘禮準備得十分厚實，各種珍貴的珠寶首飾、布匹，一箱箱從驛站抬入宮中。

  而送的活牛、活羊、活馬，數量更是龐大！

  昊烈的聘禮，硬生生把孔柏言的聘禮給比了下去。

  整整一日，宮中又是大齊歌舞，又是北狄歌舞，從清晨熱鬧到半夜……

  連皇城之外，百姓也感受到了兩國聯姻的喜悅。

  聯姻，就意味著，至少三十年內，大齊北狄兩國都會交好。

  而且，屆時，兩國定會加大貿易往來。

  北狄肥美的牛羊肉，會源源不斷地供給大齊，而大齊的珠寶、糧食、布匹等，也可以賣往北狄……

  兩國百姓，是最大受惠者。

  整整三四日，京中百姓都沉溺在歡喜之中。

  這日。

  下學後，元杳一出國學院，就見一團白朝她奔來。

  “嗷嗷……”

  湯圓圍著她轉圈兒。

  元杳抬手摸摸湯圓毛茸茸的大腦袋，問：“湯圓，你怎麽啦？”

  “杳兒。”

  不遠處，馬車簾子被掀開。

  元杳抬頭一看，竟是懷柔。

  元杳愣了一下，問：“懷柔姐姐，你怎麽出宮了？”

  “噓……”

  懷柔偷偷給她打了個手勢。

  元杳邁著短腿兒，爬上馬車。

  馬車簾子，被靜兒和阿若從外邊壓好。

  馬車內，懷柔穿著一身白，身邊還放著一個蒙了白紗的鬥笠。

  元杳心生好奇：“懷柔姐姐，你要去哪裏？”

  “孔府。”懷柔道。

  “孔府？”元杳有些意外。

  懷柔點點頭，麵色有些微白：“聽說，孔老夫人病重，已經快拖不下去了……

  我在宮中等得焦急，索性，就乘了千華宮來接你的馬車，出來瞧瞧。

  這幾日，我聽到了些風聲……

  宮人在傳，說……孔家想給老夫人衝喜，看看有沒有法子再留一段時間人……”

  衝喜的法子，就是成親。

  這話，最開始不知是從哪裏傳起來的。

  元杳隱隱有聽到風聲，但，畢竟是沒確定的事，而且，懷柔又是一國公主，所以，這件事她就沒放在心上。

  畢竟，哪有一國公主，被急著嫁去給人衝喜的？

  太荒唐了！

  但……懷柔卻似乎慌上了。

  看著麵色微白，坐立難安的懷柔，元杳小手抓住了她大手：“懷柔姐姐，你先別慌。

  事情如何，我先帶你去孔府瞧一瞧。

  你放心，皇上和皇後娘娘，不會舍得把你倉促嫁出去的！”

  “你不知道……”懷柔溫柔的臉龐，透著一絲疲憊：“杳兒，孔府，已經派人進宮遊說我母後了……”

  什麽？？

  元杳驚訝不已。

  這也太過分了吧？！

  元杳又驚又氣：“你是公主，孔府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

  懷柔搖了搖頭：“聽說，是孔老夫人還清醒的時候，跟人說，說想提前喝孫媳敬的茶……”

  元杳：“……”

  那個去年就數次病危、奄奄一息的孔老夫人，竟會在病重之際，提出這種要求？

  孔家，是百年書香世家。

  孔老夫人，也有誥命在身。

  而且，孔照夫，又是國學院院長。

  孔家幾代人，為大齊做了許多事……

  懷柔已經十六，和孔柏言訂婚也滿一年了。

  成親……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孔老夫人真去求皇帝、皇後，懷柔還真有可能倉促被嫁出去……

  不行！

  元杳當即道：“懷柔姐姐，我陪你去一趟孔府。”

  至少，得找找孔柏言！

  畢竟，定親前就說好的，他倆，隻是相互合作，等時間一到，就解除婚約……

  懷柔有些著急：“杳兒，我們快走吧。”

  “等一下。”

  元杳打量了懷柔一眼，搖頭道：“懷柔姐姐，我們不能這麽去！”

  懷柔疑惑地看向她：“該如何做？”

  元杳道：“換身不耀眼的衣服。”

  換衣服？

  懷柔遲疑了一下，點頭。

  一盞茶後，馬車停在十方街的一個成衣鋪前。

  元杳和懷柔，一人挑了一身便於活動的深色衣袍。

  第一次穿男裝，懷柔很不適應。

  元杳，則覺得特別新奇。

  靜兒絮絮叨叨道：“郡主，你這樣穿，若叫千歲瞧見，定要罵死奴婢！”

  元杳安慰道：“爹爹若罵你一句，我就補償你一百兩銀票，好不好？”

  靜兒頓時眼睛一亮，大聲道：“好啊好啊！奴婢最喜歡銀子了！

  郡主，你就這樣穿吧！郡主穿男裝好看極了！”

  元杳：“……”

  這靜兒！

  真是個財迷！

  為了錢，真是拚了！

  一旁，阿若提醒道：“靜兒姐姐，你再這樣吵鬧，真把千歲喊來，就不止是罰你這麽簡單了。”

  “我是千歲的人，他要罰我打我，我都沒有怨言！”靜兒高興道：“我生是千歲的人，死是千歲的鬼！”

  阿若有些無奈：“靜兒姐姐，你若再嚷嚷，今夜，你就別想進屋睡覺了。

  我看，你在院子裏同烏鴉作伴挺合適。”

  靜兒：“……”

  靜兒委屈地看向元杳：“郡主，你看她！”

  元杳哭笑不得。

  靜兒跟在她身邊好些年，馬上就快二十了，結果，還是毛毛躁躁的！

  而阿若，不過一年時間，幾乎改頭換麵。

  按照元杳想象中的樣子，阿若是個聰明、沉穩的小宮女，甚至，性子比靜兒還穩上許多。

  而且，靜兒就是個紙老虎，也就在外邊能唬唬那些小宮女。

  阿若，絲毫不怕她。

  兩人，時不時就要拌嘴幾句……

  看了眼天色，元杳吩咐：“靜兒，阿若，你們先帶湯圓回宮。

  順便，和爹爹說一聲，就說，我和懷柔姐姐去一趟孔府。”

  “啊？”

  靜兒露出苦瓜臉：“郡主，奴婢不把您接回去，會被千歲打斷腿的！”

  元杳：“……”

  動不動就九千歲要打斷誰誰的腿。

  結果呢？

  每個人的腿，都好好地長在身上。

  元杳板下臉：“你若想我早些回宮，就趕緊走。你多留我一刻，我就晚一刻回宮、多一分危險。

  屆時，你的腿可就別想要了。”

  靜兒：“……”

  靜兒馬上假裝抹淚：“奴婢這就走嗚嗚……”

  說完，人就麻溜地跑了。

  阿若溫順沉穩地行了個禮：“公主，郡主，早些回宮，千歲那邊，奴婢會同他說清楚的。”

  元杳點點頭。

  眨眼，阿若也走了。

  元杳拍拍手：“殘風，破月。”

  “唰唰唰……”

  三道人影，兩高一矮，站在她和懷柔麵前。

  元杳揉了揉鼻尖：“逆徒？你怎麽來了？”

  逆徒？

  “嗬嗬。”

  破月沒有感情地嘲笑了一聲。

  小暗衛：“……”

  小暗衛甕聲道：“來湊熱鬧。”

  元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