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長這個樣子！

  一句話，猶如驚雷，在元杳耳邊炸開。

  這杏妃……

  沒想到，還是被她查到了！

  破月真是小看杏妃了！

  元杳跪在冰涼地板上，直直朝杏妃看去。

  而杏妃，也直勾勾地看著她。

  鳳桓見狀，立刻附和道：“母妃，你說什麽呢？

  什麽叫元杳郡主她不長這個樣子？我怎麽聽不懂呢？

  莫非，元杳郡主欺君？”

  欺君？

  這可是個大罪名！

  一旁，懷柔焦急地看向謝執，尋求辦法。

  謝執衝她搖了一下頭。

  他相信，小杳兒比他們聰明，她會有辦法。

  他們眼下若說錯話，反而會幫倒忙。

  鳳尋手指掐在掌心，斥責道：“二皇兄！莫要太過分！”

  鳳桓聞言，立刻做出很受傷的表情來：“鳳尋，你怎的幫著外人說話？”

  鳳尋氣得胸腔顫抖。

  懷柔隔著手帕，安撫地拍著他肩膀：“鳳尋，你先別生氣……”

  鳳尋抿唇，速來溫潤的他，也隱忍著一股怒氣。

  龍榻上，鳳南啟用力咳嗽。

  咳嗽完畢，他才看向杏妃：“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杏妃掃了一眼元杳，開口道：“回皇上，臣妾見元杳郡主生得可愛，就想多了解她一些。

  恰好，她又沒母妃，臣妾越發憐惜她。

  皇上壽辰將至，壽辰一結束，元杳郡主就該回大齊了。

  臣妾特地尋了幾個從大齊回來的商人，想了解郡主的喜好，從而給她準備份禮物……

  臣妾與人相談甚歡，說起郡主相貌可愛，偶然卻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秘密就是，元杳郡主，根本不長如今這副模樣！

  皇上，這人扮成元杳郡主來接近皇上，怕是沒安好心啊！

  臣妾擔心皇上，才匆匆趕了過來……”

  杏妃一口氣說了許多。

  她撇清了自己調查元杳，還拿送禮物為借口，美化了自己，接著，又表達了對元杳的懷疑、對皇帝的關心……

  元杳聽完，冷笑了一聲。

  她居然漏掉了這個細節！

  杏妃，沒去找大齊的使臣或禁軍，而是另辟蹊徑，找了去過大齊的商人！

  四時春，盛名在外。

  想來，各國人去大齊京城，定有不少人去過四時春……

  如此，西丘商人見過她，也是有極大的可能。

  偏偏……她算漏了……

  大意了！

  “你在笑什麽？”鳳桓掙開押住他的人：“還不放開本皇子！

  你們真正該拿下的，元杳郡主！

  不！她興許不是元杳郡主！她會對父皇不利的！”

  元杳：“……”

  編！

  繼續編！

  話說得越多，就死得越難看！

  渣渣！

  元杳冷嗤了一聲。

  見沒人阻止，鳳桓轉而看向鳳尋：“鳳尋，二哥對你，簡直是失望透頂！

  你明知這小丫頭有問題，竟還敢讓她接近父皇……

  鳳尋，莫不是，你已經投入大齊了？

  鳳尋，你不要父皇了，不要你的兄弟姐妹了？

  鳳尋，你竟夥同外人一起欺君犯上！”

  一旁，杏妃適時開口，輕聲斥責：“桓兒，鳳尋是你的手足，他怎麽會有那種心思？

  你莫要胡說，傷了手足情深。”

  鳳桓對杏妃道：“兒子隻是合理懷疑，未曾想汙蔑三皇弟……”

  母子倆，一唱一和，配合得特別好。

  聒噪！

  元杳看向皇帝，開口道：“敢問杏妃娘娘，您今日來找鳳皇陛下的訴求，究竟是什麽呢？”

  訴求？

  杏妃攏了一下披散的頭發，才問：“元杳郡主，你不敢以真麵目示人，莫不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苦衷？”元杳頗感興趣：“若我真有苦衷，杏妃娘娘還要繼續揭我傷疤嗎？”

  她的聲音又軟又甜，不像質問，更像撒嬌。

  然而，杏妃卻喉頭一哽。

  元杳淺淺一笑，轉而看向鳳南啟：“沒錯，我的臉，本來不長這個模樣！”

  一旁，鳳桓立刻道：“父皇，你聽，她承認了！”

  “你……住口！”鳳南啟讓人扶了他坐起來，喘著粗氣：“元杳，為何……遮擋原來的臉？”

  元杳抬頭，認真道：“因為，我想活命呀。”

  活命？

  鳳南啟皺眉：“你的臉……摘了麵具，讓朕看看……”

  說著，他又是一陣咳嗽。

  元杳卻未答應。

  想看她原本的模樣？

  她若給看了，出事了怎麽辦？

  元杳揚起下巴：“鳳皇陛下，想看我的臉，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您得保證，無論我長成何種模樣，您都不可以傷我、殺我、讓人抓我！”

  鳳南啟聞言，眉頭蹙得更緊了。

  本來，杏妃的話，隻是讓他驚訝。

  但，眼下，元杳的話，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元杳……原本是什麽樣呢？

  為什麽，她要易容成這副模樣，站在他麵前？

  她在防備什麽？

  又或者，元淵狗賊在防備什麽？

  見鳳南啟遲遲不開口，元杳唇角微揚：“怎麽？鳳皇陛下不敢保證嗎？”

  鳳南啟嘴角動了動，緩聲道：“朕允諾，不傷你、殺你、讓人抓你。”

  “口頭允諾不算！”元杳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請鳳皇陛下賜下一個憑證！”

  憑證？

  鳳南啟眸光閃了閃。

  這小丫頭，倒是機靈。

  目光一斜，鳳南啟用咳嗽後微啞的嗓音道：“來人，取把南月劍給元杳。”

  一個小太監小跑著，跑到那把鳳尋要用來尋短見的劍前，把劍插~入劍鞘，雙手捧著拿到床前：“皇上，劍來了。”

  鳳南啟手乏力一指：“把劍給她。”

  小太監捧著劍走到元杳麵前：“元小郡主。”

  元杳還跪在地上，隻得雙手接過劍。

  這一接，劍差點掉了。

  好沉！

  這劍，怎麽這麽沉？

  淺金色的穗子，晃了晃。

  鳳南啟開口道：“在你離開西丘前，這劍，就是你的護身符。

  見劍如見朕，任何人都傷不得你。

  所以，你可以露出真容了？”

  元杳放下劍，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勞煩皇上，請借杳兒屏風一用。”

  鳳南啟點頭。

  一旁，洪公公扯著細長嗓子：“郡主請。”

  繞過龍榻，就是一扇更衣屏風。

  外間的人，根本看不清。

  殘風悄然落下：“郡主……”

  元杳壓低聲音：“等下，見機行事。”

  殘風點點頭。

  一盞茶後，元杳繞過屏風。

  她垂著頭，走到龍榻前，抬頭：“鳳皇陛下。”

  “嘩啦……”

  盛著參湯的琉璃盞，碎了一地，湯汁四濺。

  “你……噗……”

  一口黑血，從鳳南啟口中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