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章
作者:白蕊青萼      更新:2021-02-04 22:22      字數:3617
  麵對無情的秦籍和冷眼旁觀的那個女人,年近六十的風林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哭到傷心處,鼻涕都流了滿臉。

  秦籍看的惡心,隨手一個真氣罩糊在風林的臉上,又把自己那隻羽箭重新灌注了真氣,懸在風林頭頂,算是將他製住了。

  秦籍這才嫌惡的轉過臉去,等著那些二重的弟子過來收押。

  看了幾眼,始終沒有人往這邊靠攏。

  因為這些弟子實在是已經脫不開身了。

  那一千多個二重低階需要看守那十六個統領,根本分不出人手。更何況,就算他們過來也沒辦法對一個上品宗師造成任何影響。

  那些中階弟子也隻有一千多個。在清理蘇醒者的戰鬥中,各自消耗了一部分真氣。入定修行的時間又太短,很多人都沒能完全恢複。

  籠統來說,大概是有兩百多個真氣耗盡,已經完全沒辦法作戰的。樹先生一個念力波擴散出去,都沒能把他們喚醒。

  另有兩百多個弟子還留有一兩分餘力,這些人醒過來之後,卻也沒辦法打出能威脅到宗師的真氣斬擊。

  即使沒有真氣罩的防禦,白石城的二重中階們能對宗師肉身造成破防的招式也隻有一個“開山斬”。

  使用這一招大約需要耗費自身四成真氣,每個人兩次就到了極限。

  即便如此,這個二重中階的最強斬擊也隻能在不加防禦的罡身上麵劃一個口子。其他的招式更是不可能傷到宗師一分一毫。所以這四五百個人是沒辦法參與和宗師的戰鬥的。

  他們現在的真氣隻是跟二重低階差不多,隻能強打起精神來,準備對抗雁回州軍隊的大舉進攻。

  他們也已經這麽做了。

  這兩百多個人在兩個小宗師第一次被抓獲的時候,就都已經自發的去到廣場南部邊緣,散成了一條線。和雁回州的軍隊近距離的對峙著。

  風林飛過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放棄自己的陣線。因為他們自己都清楚的知道,就算跑回去也根本幫不上忙。

  風林被秦籍抓住的時候,他們自然也不會選擇過去添亂。

  刨掉這些人之外,能參與對宗師的圍攻戰的,隻有剛才站起來的七八百個人。

  這七八百個人的真氣也已經在兩次打落那兩個宗師主將的時候消耗了一部分。

  現在隻有三四百個弟子還能發出“開山斬”,他們也已經布好陣法壓製著那兩個仍在蠢蠢欲動的小宗師。

  真氣消耗到沒辦法再發出“開山斬”的人也隨即去了和雁回州軍隊直接對峙的前線。

  所以這七八百個人也不可能騰出人手去接收風林。

  那些三重也都沒有從入定中蘇醒過來,因為他們很多人已經連續暴氣兩次,如果不及時恢複真氣,氣海就要開始從肉身裏抽取元力了,也就是通常說的反噬。

  這是件危及生命的險事,樹先生也並沒有打擾他們。

  所以,為了找人從秦籍手裏接收風林,已經耗費了大量念力的樹先生不得不又回到大劍基座上,試圖叫醒幾個入定的宗師。

  ……

  從二重入墟境開始,三重明神境,到四重罡身境。這三個境界所有的練氣士,體內的真氣大部分都是存儲在氣海之中的。

  二重從一階到九階依次能打通九條連接氣海的經脈,體內的真氣總量也就相應的增高。到九階的時候,氣海和九條經脈的真氣總量就能夠達到超過一發暴氣的量。

  隻不過二重發不出來暴氣,他們的外放真氣隻能靠氣海往外擠,因為氣海裏麵的也不多,所以每次能擠出來的就很有限。

  三重之所以比二重強,就是因為他們擁有念力。三重的念力雖然不能外放,但卻可以讓氣海得到加強,能夠存儲的真氣總量比二重九階要強出三到五倍。

  而且三重能用念力從經脈之中榨取更多的真氣,甚至催發出暴氣。暴氣會把九條經脈的真氣全部榨幹,之後會再由氣海進行補充。

  四重的暴氣也是同樣的原理。他們雖然是罡身,但是能運行真氣的經脈也隻是九條,所以才會出現“三重和四重最高攻擊力都是暴氣”這種事。

  似乎每一個三重在單獨麵對四重時都能用暴氣拚上兩三下。看起來好像四重隻是占了真氣更充足的便宜。

  但是拋去真氣總量來說,四重在其他方麵也依舊比三重強。

  四重能夠念力外放,這讓他們的真氣能夠得到更有效的利用。

  而且四重的九條經脈是互相打通的,這也是造就罡身的必要條件。有了罡身之後,四重無論是發出暴氣還是恢複真氣,速度都比三重要快很多。

  更重要的一點是,四重如果消耗的真氣沒有到極限,他們就可以不需要入定打坐就自動恢複真氣。

  所以,盡管秦白濤的真氣連半成都還沒能恢複,樹先生依舊放心的把他叫了起來。

  ……

  秦白濤剛剛恢複了一點真氣,統共也隻夠一發暴氣的量。但他被樹先生叫醒,見到廣場上的情形之後,依舊還是覺得自己醒的太晚了。

  自己作為白石城的首腦人物,居然沒能站出來主持大局,反而要這位樹先生耗費大量念力來指揮作戰。

  他不由得慚愧萬分。

  畢竟樹先生已經隻有魂魄了,如果念力耗盡,極大可能就直接被天地元力給消融掉了。

  所以他先是拜謝了樹先生拚死的大恩,樹先生說:“那兩個年輕人和你們的這些弟子才是真正出力的人,你該去謝他們。”

  說完又飄去準備叫醒鐵金剛。因為鐵金剛是白石城的幹兒子。

  秦白濤看了看那兩個年輕人,男的那個有些麵熟,一時間卻認不出來。女的那個背對著這邊,也看不出來是誰。

  他從基座上飄然而下,想要趕過去道謝。

  ……

  秦籍也看見了秦白浪,見他穿著白石城的標誌服飾,年過四十,留了兩撇小胡子,行動間自有宗師氣派,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他是誰。

  他轉而問旁邊那個女子:“小嬸子,那個人是誰?”

  紅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說到:“那是你三叔。”

  秦籍悵然若失的點點頭。

  秦白濤已經飄然來到秦籍麵前,抱拳道:“多蒙少俠仗義出手,白石城秦白濤在此謝過。”

  秦籍仿佛丟了魂一般,隻是看著他傻笑。

  秦白濤越看這少年就越覺得眼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是誰,畢竟他們分開時秦籍才十六歲,還是稚氣未脫的孩子。

  多年來,戰場上的風霜兵火把他的麵孔削鑿的棱角分明,已經是個大人模樣了。

  他再問:“不知少俠尊姓大名,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秦籍依舊隻是傻笑,眼角邊卻開始流下淚來。

  秦白濤疑惑的看了看旁邊的女子,又吃了一驚:“紅雪?”

  紅衣女子笑道:“你剛認出來我啊?”

  秦白濤慚愧道:“家裏出了些大事,我都暈頭轉向的了。這位和你同來的少俠是誰?”

  嶽紅雪故作神秘:“你猜?”

  秦白濤為難道:“我眼拙……”

  話沒說完,秦籍就忽然一把抱住他,稀裏嘩啦的哭了起來。

  秦白濤不知所措,也沒有力氣推開,他慌張的回頭去看餘薇薇的位置,怕她誤會。餘薇薇在大劍的另一側,應該看不到這裏。

  秦白濤尷尬的推了推秦籍的肩膀:“少俠,有話好說,不能這樣的。”

  秦籍哭了一會,突然又一把推開秦白濤,惱道:“你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沒良心的,咱們倆同床共枕那麽多年,你居然就把我給忘了!”

  秦白濤心中大駭,憤慨道:“你這孩子怎麽憑空汙人清白,我什麽時候跟你同床共枕了?”

  秦籍說:“你還不承認!你屁股上有個痣,痣上麵長了一根毛,又粗又長,你還讓我給你拔呢!”

  秦白濤老臉一紅,轉頭去問嶽紅雪:“你告訴他的?”

  嶽紅雪也俏臉一紅,嗔道:“你胡說什麽!你屁股上有痣,我怎麽會知道!”

  秦白濤慌忙擺手辯解:“不是不是,我以為是白浪告訴你的。”

  嶽紅雪道:“你自己都和誰同床共枕過,難道已經數不清了嗎?”

  秦白濤急道:“我跟誰呀我!我沒跟誰……再說,他一個男的……當然也沒有女的。我就小時候和白浪還有小籍一起睡,後來……”

  說到這他忽然愣住了。

  “小籍?”

  ……

  秦籍擦幹了眼淚,說:“是我,濤。”

  秦白濤就大他一歲,從小就沒被叫過叔叔。

  但是這一聲“濤”,已經足夠讓他確認這個人就是秦籍。

  秦白濤難以置信的問到:“你還活著?你這麽多年都去哪了?”

  秦籍說:“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兒,之前正準備跟獸妖拚命呢,好端端的就去了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我在那裏呆了一年,我這個小嬸子也掉進去了。我當時也不認得她,就跟她聊天,才知道外麵已經過了二十年,家裏人都以為我死了。不過小嬸子知道出去的方法,我們等了一個月。昨天晚上剛離開那裏。小嬸子等的那一個月在外麵也相當於失蹤了兩年。所以我們連夜就往家裏跑。”

  “到了這廣場,就看見這些弟子在打掃戰場,我看了一圈,居然沒有一個是我能叫出名字的。不過豬頭張的麵館倒是還開著,我就先去煮了一碗麵吃。然後,就看見軍隊進城了。”

  “二爺爺,三爺爺,我爹和白蒿叔還有我二叔,還有白浪,都在哪呢?今天不應該是三英賽嗎?”

  秦白濤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些,隻說:“他們都在城裏。有一批賊人進城了,不過應該已經清掃幹淨了。具體的事,我之後再跟你詳說。”

  秦籍笑道:“我說他們怎麽不在廣場上呢,害我等半天,原來他們回家打掃衛生去了。”

  嶽紅雪卻有些緊張:“什麽賊人居然需要他們一起出手?我女兒會不會有事?我得趕緊去看她。”

  她說著話就轉身走了。

  秦籍本來想跟著她一起走,想了想又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