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城戒嚴之後，除了聚在大禮堂的一部分弟子之外，其他有職責沒職責的都被分配到城牆上站班去了。

  白石城的守衛最低也是二重入墟境的，十人一小隊的不停巡視，再依托城牆上原有的防禦報警設備，就算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也不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進來。

  之前和秦白鶴聯手的刺客宗師遁逃出城之後，白石城還沒有收到有人硬闖的警報，所以城內暫時還算是安全的。

  等大宗師出關之後，即便有人能硬闖進來也不足為懼了。

  秦小樓本來還在擔心雞小鳳的同夥會不會埋伏在城門口，等秦牛兒一出城門扛了就走，聽見說有密道才稍微放下心來。

  秦牛兒當先帶路，領著秦小樓往北城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城裏各處房屋路徑都空蕩蕩的。

  秦小樓又有些擔心起來。

  “總不能密道門口也有人吧？”

  秦小樓想到這，便開口問道：“你那條密道靠譜嗎？有多少人知道？”

  秦牛兒道：“隻有我自己知道，是我小時候抓蛐蛐發現的，可隱蔽了。”

  秦小樓點點頭不說話，隻想著趕快陪秦牛兒出去一趟，讓他在外麵叫聲爹，這樣他被種下的念力就解除了。

  “應該會解除吧？”秦小樓隨口一問。

  秦牛兒像背書一樣回答道：“但凡有目的性預埋的念力都有一定的缺陷，因為在雙方立下念力誓約的時候幾乎不可能把所有突發情況都考慮到，而念力本身沒有自主應變的能力，所以可以通過語言上的漏洞來騙過誓約。”

  秦小樓做出了然於心的表情點著頭。

  秦牛兒得意的繼續說道：“從我記事起我娘就不停的給我紮針，我不願意啊，她就逼我立過誓約，完不成就得拉肚子。我後來可算學會了怎麽對付這招：你隻要自己騙得過自己，那發誓就變得跟放屁一樣平常了。可惜我娘現在都不讓我發誓了，直接拿大針紮，我這個技能本來還以為要荒廢了呢。”

  秦小樓誇讚道：“這個技能不錯。”

  秦牛兒自豪道：“那是！當時那小女孩讓我發誓，我一聽就覺得不對，故意留了個破綻，這不就用上了！等我把這個誓約解除了，我想怎麽對付她就怎麽對付她！”

  秦小樓疑惑道：“這不對啊。你既然覺得她不對勁，幹嘛還要發這個誓呢？她都虛弱到隻能靠立誓來控製你了，那你應該能把她一巴掌拍死才對。”

  秦牛兒搖頭道：“不能拍！她……她站的位置比較特殊，我不太好出手。等下讓我娘來，一針就紮死她。”

  秦小樓道：“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人家好歹也是念術高手，怎麽會那麽容易被你糊弄。她一定還有別的準備，你跟我說說她的具體狀態，我來分析一下。”

  秦牛兒道：“別分析了，這都要到城牆邊了，咱們出去再說。”

  秦小樓抬頭看，果然前邊一排應該是仆傭住所的小屋子後麵立著一道高高的城牆，能看見密密麻麻的守衛在城牆上來回走動巡視。

  他不由得有些緊張：“這密道入口離城牆這麽近嗎，會不會被發現？”

  秦牛兒小聲道：“他們巡邏都隻看外麵，咱們小點聲就行。”

  再繞過最後一排房子，城牆根下雜草叢生，各種藤蔓植物順著牆磚往上延伸，把整片牆都鋪成了綠色。

  秦牛兒指著一堆腐爛的枯樹枝說到：“那下邊有一口枯井，咱們就走那鑽出去。”

  秦小樓看了一眼道：“那上麵的樹枝那麽厚，挪開的話動靜太大了。”

  秦牛兒道：“不挪開，咱們扒個小洞硬鑽。”

  說著就過去示範，伸胳膊到那堆腐爛物裏攪了幾下，立馬擴充出了一個臉盤大小的孔洞。

  秦牛兒縮回手，回頭對秦小樓笑道：“爹爹請！”

  秦小樓看他一胳膊的黑色爛樹葉，嫌棄道：“這麽髒？你把衣服脫一件給我。”

  秦牛兒大方道：“哎，爹爹吩咐我就照做。”立馬就開始脫褲子。

  秦小樓皺眉道：“給我上衣。”

  秦牛兒猶豫了一下，先伸手把上衣裏的錢幣和一堆古怪的小玩意拿出來塞到褲子兜裏，才脫下外套遞過去道：“爹爹一定要愛惜啊。”

  秦小樓看著外套胳膊上剛沾滿的灰泥沉思了一會，忽然擔心道：“你是不是心底裏沒把我當爹？”

  秦牛兒趕緊搖頭道：“瞧您說的，我指著您救命呢，敢不把你當爹嗎？”

  秦小樓將信將疑的看著秦牛兒穿著小背心一馬當先鑽進了洞裏，也隻得把那件上衣披上，一咬牙跟著往裏鑽。

  鑽到洞裏一看，底下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秦牛兒是怎麽下去的，就想開口問他。

  “你……”

  剛開口，聲音就開始在井壁四周回蕩，像個喇叭似的。

  秦小樓擔心驚動守衛，不敢再喊。又想著就這麽直接跳下去有可能會砸到秦牛兒，於是便手腳撐住井壁，一步步往下挪。

  井底頗深，而且越往下越寬，秦小樓一開始還能撐住，下了不到十步，胳膊不夠長了，一下沒抓住掉了下去。

  秦小樓感覺快要到底了，就半空中翻了個跟頭想要腳朝地落下。

  跟頭翻完了還沒到底，秦小樓又翻了一個。

  這一次還沒翻完就到底了，秦小樓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好在地麵還算鬆軟，秦小樓沒有摔死。

  隻是巨大的衝擊力弄得他腦袋一陣疼痛，腦子裏一個聲音驚叫著：“這是哪？我又回到棺材裏了嗎？”

  秦小樓想著：“死書生？你怎麽醒了？”

  死書生回過神來道：“公子？咱們這是在哪？你要把我埋這嗎？不對，頭上是亮的，怎麽還有個人在上麵？”

  秦小樓也往上麵看去。

  上麵天光明亮，秦牛兒正吊著一根繩子慢慢往下滑。

  秦小樓怕聲音太大，沒敢罵他，再等了一會，秦牛兒終於下到底了。

  他盡量壓低著嗓子悄沒聲的說道：“爹爹？你這麽快就到了？”

  秦小樓咬著牙說：“我先來探探路。”

  秦牛兒從褲子兜裏摸出一個小火折子，啪嗒點著。

  又摸出一個玻璃的小罩燈用火折子點著。

  噗的一聲吹滅火折子。

  再把小罩燈的玻璃扭了一下，裏麵的燈光便直直的往前射去。

  秦牛兒拿著探照燈轉了一圈，找著一個半人高的窟窿，指著說道：“接著鑽吧，爹爹。鑽到頭就是一片樹林子。”

  兩個人彎著腰前後鑽進了洞，走了一會，秦小樓覺得憋屈，就想找話質問秦牛兒：有繩子為什麽不早說。

  他還沒開口，秦牛兒忽然問道：“對了爹爹，您剛才是怎麽下來的？在上麵太黑了，我都沒看見。”

  秦小樓說：“我飛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