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一筆“阿比斯”大深淵現在的位置, 五虎退又轉而問道。

  “對了, 小麥你還沒說呢，那個藥研哥後來怎麽樣了？”

  “為什麽你稱呼藥研大人哥哥？”小麥好奇的問道。

  “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刀派的刀劍付喪神啊。”五虎退隨意提了一筆, 說道。

  “這個我等一下詳細的和你說，你先說說藥研哥的事情吧。”

  “藥研大人曾經和我們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是後來有一天他說他要離開了。”小麥回憶道。

  ……

  大概是在三年前。

  “阿比斯”宛如一個鑲嵌在獵人世界土地上的疤痕, 牢牢延伸入幾萬米的地底, 其內部奇異不合常理的景象數不勝數。

  是名副其實的深淵之地。

  “阿比斯”從不下雪下雪，可是那年藥研藤四郎說他要離開的時候，“阿比斯”深淵的底部卻迎來了一場大雪紛飛。

  小麥記得那天早晨似乎還沒有天亮, 她和梅路艾姆在樹屋裏用樟木打磨新的軍儀棋盤, 藥研藤四郎坐在一旁喝茶, 突然就聽見梅路艾姆說，下雪了。

  雪花來的猝不及防, 一開始不過是如鹽粉一般細細綿綿, 不過一個小時，便變成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整個世界銀白一片，如同冰雪琉璃。

  小麥目盲, 看不見如此少見的美景，所有的一切都是梅路艾姆說給她聽的。

  梅路艾姆雖然實力強大，可是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還短, 之前無聊的時候還忙著去征服世界, 結果仇恨拉的太多, 差點不得好死。

  後來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再也沒有離開過“阿比斯”深淵的底部。

  所以，其實這也是梅路艾姆第一次看見雪花飛舞的樣子。

  梅路艾姆一邊磨棋盤一邊絞盡腦汁的回想以前看過的人類書籍是如何描繪景色的，一邊把看到的雪花飛舞說給小麥聽。

  梅路艾姆擅長的是打架不是文學，所以無論如何絞盡腦汁，描繪的言語還是有些幹巴巴的。

  但是小麥一點也不嫌棄，反而聽的很認真。

  不大是樹屋裏，梅路艾姆手上打磨棋盤的聲音混著僵硬的語調，一旁傳來藥研藤四郎泡著的清茶的幽香。

  如此安寧。

  就算直到永永遠遠，也不會覺得膩。

  然而這世間最美的謊言，不過永遠二字。

  “阿比斯”的大雪下了一個白天，夜幕降臨之時，藥研藤四郎放下手裏的茶杯，說道。

  “我要走了。”

  小麥當時就懵了，懵懵懂懂的問道：“去哪兒？”

  藥研藤四郎回答道：“離開這個世界。”

  神明最終都會離開的，回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小麥忽然就想起了這句幼時聽過的話語。

  是了，神是會離開的。

  這是本來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

  隻是那段時間的清茶的香味太過濃鬱，所以遮去了終會離別的淡淡苦澀。

  可是清茶已經泡了一天，香味終會散去。

  “您什麽時候離開呢？”小麥小心翼翼的問道。

  “就是現在。”藥研藤四郎起身，打開樹屋的大門，走了出去。

  小麥立刻拉著梅路艾姆跟了出去。

  此時天剛擦黑，“阿比斯”深淵底部的叢林，土丘，樹林，全都是朦朦朧朧的，像是罩上了黑色的頭紗。

  土地上堆積著白絨般的很厚的雪，在雪的下層並結了冰層，小麥走出去的時候一腳踩到積雪底，腳底“嘎吱”作響。

  奇怪的是，率先走出來的藥研藤四郎卻沒有在雪地上發出任何聲音。

  事後小麥好奇的對梅路艾姆說出過自己的這個疑問，梅路艾姆才解答了小麥的疑惑。

  原來當時藥研藤四郎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懸浮在雪地上，踏雪無痕，所以才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過當時小麥還不知道，她一心記掛著藥研藤四郎想要離開的事情，因為聽不見藥研藤四郎傳來的腳步聲，所以一著急，小麥便大聲喊道。

  “藥研大人，為什麽走的這麽急，不能多留兩天嗎？”

  “這個並不是我能決定的。”藥研藤四郎開口回答道。

  聽到聲音，小麥才發現藥研藤四郎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地方。

  於是小麥拉著梅路艾姆上前幾步，說道：“可是這麽突然……”

  “當初我們的相遇也是很突然。”藥研藤四郎笑了笑，說道。

  “就這樣說再見吧。”

  “我們還能和大人您再見嗎？”小麥期待的問道。

  “說不定。”藥研藤四郎說道。

  然後，便沒了聲息。

  後來小麥才從梅路艾姆這裏知道，原來藥研藤四郎早在和小麥他們說再見的時候就離開了。

  最後那句話，不過是一個虛影留下的念想而已。

  恍然間小麥記得許久以前還年幼時，思緒懵懂的曾經想過。

  這世上會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在你絕望的時候他會出現，許諾你一個願望，並且會實現這個願望。

  這世上會不會有這樣一個人，需要他的時候他會出現，而當你不在需要的時候，他便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世上會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人，有一天他含笑的摸摸你的頭，問道，你幸福嗎？

  有的。

  有的，小麥如此想到。

  這樣的人，叫做神。

  神佑世人，哪怕孤苦無依，我們也能自強不息。

  你會很幸福的，而且就算有一天神離開了你，你也會越來越幸福。

  因為他已經給予了你一樣足以抵禦這世間一切苦難挫折的東西。

  這個東西，就是生命。

  這世界上再沒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了。

  得知藥研藤四郎離開之後，小麥坐在夜裏的雪地裏嚎啕大哭，邊哭邊擦眼淚，含糊不清的說道。

  “雖然……雖然知道藥研……大人會離開……可是……還是太快了。”

  “我，我……我好難過。”

  幾句話因為哭的太用力而斷斷續續的。

  一旁梅路艾姆手足無措給小麥拍拍後背，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來安慰她，最後憋了半天說道。

  “要下軍儀嗎？”

  小麥還是哭。

  “我，我，我可以陪你一直下。”梅路艾姆咽了咽口水。

  小麥繼續哭。

  “……”梅路艾姆。

  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了。

  這不科學，人類的身體裏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水呢！

  小麥繼續還是哭。

  哭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心情平複。

  ……

  回憶到此結束。

  雖然一開始的回憶是小麥起的頭，可是由於小麥的眼睛看不見，所以後來很多事情都是梅路艾姆補充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才把當初的事情說清楚了。

  然而小麥和梅路艾姆的話音剛落，五虎退一句話就把離別的愁緒給帶歪了。

  “你真的哭了一天啊，不會脫水嗎？”五虎退震驚的看著講述完畢的小麥和梅路艾姆問道。

  “你該不會是邊喝水邊哭的吧？”

  “……”這是同樣聽完全程，結果還沒感慨呢就被五虎退歪樓的問題弄到無語的明石｜國行。

  “我不記得有沒有喝水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哭那麽久。”小麥右手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一直在哭，都沒注意什麽時候被梅路帶回樹屋的，也沒有注意哭了多久。”

  “後來還是梅路說我哭了整整一天，所以我才知道的。”

  五虎退張大了嘴巴，轉頭同情的看了梅路艾姆一眼。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不過陪在一旁整整一天聽別人哭，想想就覺得心裏發顫。

  這年頭，果然女人都不好惹。

  梅路艾姆目不斜視的坐在一旁。

  “我聽你們說起藥研的事情的時候，好像沒有提到小毛利，那小毛利又是怎麽回事呢，可以說說嗎？”五虎退不靠譜的歪樓，好在還有旁邊還坐了一個明石｜國行。

  雖然明石｜國行平時懶散不管事，不過既然聊起來了，順口問一句也是情理之中。

  “小毛利是在藥研大人離開後，我們意外撿到的。”小麥說道。

  “在‘阿比斯’深淵底部撿到的？”明石｜國行多問了一句。

  小麥點點頭，問道：“對了，昨天我們來不及多問，請問你們和藥研大人還有小綠究竟是什麽關係呢，這裏又到底是什麽地方呢？”

  小綠就是小麥給小毛利藤四郎取的名字，因為當初撿到他的時候，小毛利藤四郎就是五歲的孩童模樣，也不會說話，所以小麥才這麽說。

  “對了，你們叫小綠為‘小毛利’，這是他原本的名字嗎？”

  這個問題就牽扯到刀劍付喪神的設定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於是五虎退花了半個多小時給小麥和梅路艾姆詳細說明時之政府，刀劍付喪神的事情。

  順便還提了提獵人世界和其他世界的事情。

  能說的都說清楚了。

  早上螢丸起來，準備前往餐廳的時候，從陽台上看到下方庭院茶幾旁圍坐的五虎退他們，本來想要開口打個招呼，突然就聽見下方的小麥說了句。

  “對了，有一件事情是梅路發現的，很奇怪哦。”

  “什麽事情啊？”螢丸聽見五虎退趴在茶幾上指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按照你的說法，‘阿比斯’發生地動的時候就是因為它在轉換空間。”

  “那天梅路看到，地動的時候有一個奇怪的水晶球飄在空中，梅路說就是因為這個水晶球的能量才會地動的，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五虎退。

  “……”陽台上聽見的螢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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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