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時低頭看向地麵。

  一個滿臉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個倒是熟人，正是周側妃在苦苦尋找的君子煊！

  剛剛發出聲音的就是他，眼裏滿是驚恐，此時或許又夾雜了一絲希望。

  柳如煙走到那麵皮血肉模糊的人旁邊，低頭看了看。

  “她好像是老鴇，這身衣服很熟悉，身形也很熟悉，隻是這臉……”

  獨孤雪嬌也走過來，故意捏著嗓子。

  “聽說要想做出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最好是用本人的麵皮做底，然後稍微加工一下。”

  柳如煙後背一涼，毛骨悚然，蹲下身，把手指放在老鴇的鼻尖。

  “她還活著。”

  獨孤雪嬌轉頭看了流星一眼，“把她背上，一定要小心，這可是我們的金蛋蛋。”

  這人可不是白救的。

  平時那麽一毛不拔，怎麽著也要讓她再掉一層皮。

  畢竟若是死了，什麽都沒了，老鴇應該心懷感激地雙手捧上金葉子才是。

  獨孤雪嬌又看向君子煊，眼底滿是厭惡，怎麽這麽不想救他呢，尤其是想到剛剛周側妃那醜陋的嘴臉！

  就該讓人把他收拾一頓，雖說挖心確實可憐了些，總比他活著禍害自己強。

  但是轉念一想，這人或許還有用處。

  獨孤雪嬌原本想問一問，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她走過去，看著嗚嗚叫的君子煊，毫不猶豫地一腳踢暈。

  “玉簫，把他弄出去，看嚴實了，我還有話要問他。”

  玉簫和流星兩人行動迅速，已把老鴇和君子煊扛了出去。

  獨孤雪嬌這才走向床邊，低頭細看。

  床上躺著的是個姑娘，看起來纖瘦羸弱，臉色蒼白，睡的十分安詳。

  柳如煙走到她身旁，低聲問：“這是章靜雲嗎？”

  獨孤雪嬌搖頭，她對章靜雲一點印象都沒有，估計以前兩人根本沒見過麵。

  柳如煙一愣，又看向她的小腹，“或許不是，你看，她沒有懷孕。”

  獨孤雪嬌也看到了，“嗯，不過，若她不是章靜雲，又是誰呢？為何被藏在這裏？”

  柳如煙鼻尖微動，“她身上好似有什麽特殊的香味。”

  一邊說著，慢慢彎下身，想要仔細聞一聞。

  “小心！”

  就在柳如煙將要靠近床上女人的時候，那女人突然睜開了雙眸，雙手直直地舉起，朝她的脖子抓去！

  獨孤雪嬌出手如電，從腰間抽出翩若輕鴻，朝床上女人的手臂削去。

  與此同時，快速攬住柳如煙的腰，將她往後一帶！

  啊——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柳如煙被她攬住後推開，身體往後走了一步，靠在牆壁上，心口一痛，忍不住低呼一聲。

  抬眼看時，獨孤雪嬌已經與床上的女人纏鬥起來。

  柳如煙心有餘悸，目光如劍，射向那女人，仔細觀察她的動作。

  眸光輕閃，忽而從袖子裏摸出幾枚暗器，趁著獨孤雪嬌側身的時候，射向那女人。

  原本還張牙舞爪的女人被暗器打中，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獨孤雪嬌滿頭冷汗，轉頭看她一眼，“暗器上有毒？”

  柳如煙走到她身前，拉住她的手，便上下左右檢查一遍，見她身上沒有傷口，才放心地長舒一口氣。

  “沒有毒，隻是有些高強度蒙汗藥，讓她老實一會兒。”

  獨孤雪嬌點頭，將翩若驚鴻收回腰間，彎腰把人抱起。

  “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正常，先把她弄走再說！”

  柳如煙眼裏滿是擔憂，跟在她身後，快步離開。

  兩人偷偷摸摸到後院的時候，流星和玉簫已經等在那裏了。

  獨孤雪嬌把人丟進馬車裏，準備離開。

  柳如煙拉住她的手，低聲囑咐。

  “我之前便覺得她身上的香味很特殊，但被血腥氣遮掩了。

  剛剛從地下出來，尤其是到了這外麵，聞的清楚了些。

  我若是沒聞錯，應該是傀儡香。”

  傀儡香？

  獨孤雪嬌眼裏露出驚恐之色，下意識地看向馬車上的女人。

  “玉簫，把那女人捆起來。”

  她最近為了鑽研畫符，把將軍府藏書閣的古卷都快翻遍了，什麽毒經，醫經也都看了一遍。

  似乎在某一本古卷上，便記載了傀儡香，好像是西北某處神秘的種族特有的毒術。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獨孤雪嬌看向柳如煙，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女人其實已經死了？”

  柳如煙慢慢地點頭，眸光深邃。

  “剛剛你跟她過招的時候，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身體很僵硬，動作也很刻板，不像是靈活的人。

  再加上這傀儡香，已經可以肯定，她是被傀儡香吊住了命。”

  獨孤雪嬌麵色倏然一變，想到什麽。

  “我曾在一本古卷上看過關於傀儡香的記載，說是，若要煉製這種香，必須取活人心頭血。

  難道那被殺死的三個人，都是為了煉製傀儡香？還有君子煊，他是不是下一個被害的人？”

  柳如煙神色凝重地點頭，“你說的沒錯，目前來看，確實是這樣。”

  獨孤雪嬌抬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妓院，拉住她的手。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先避避風頭，等我把那老妖婆收服了，你再回來，怎麽樣？”

  假老鴇這般狠毒，若是發現人都不見了，肯定會惱羞成怒！

  就算為了不暴露身份，繼續裝下去，可萬一發現是如煙搞的鬼，肯定會對她下毒手！

  獨孤雪嬌十分擔心，不忍讓她繼續留在這裏。

  柳如煙卻搖搖頭，眼裏是讓人看不懂的深情。

  “你莫不是忘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弱小的姑娘了，我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喜歡的人了。”

  獨孤雪嬌正心急如焚，根本沒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見她堅持，伸手摸了摸她的發。

  “嗯，小如煙長大了，你且多加小心，若是有什麽事，記得派人來寶珠繡坊找我，那我先走了。”

  話音落，跳上馬車，疾馳而去。

  柳如煙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她像一棵樹，一棵孤獨的樹，腳下生了根，站在冷風裏，渾身卻溫暖。

  眼眶裏的淚水在馬車離開後，奔湧而出，仿佛憋了好幾年，要一次流個夠。

  柳如煙身形一抖一抖，一邊落淚，一邊捂住嘴哽咽。

  小如煙長大了。

  這世上，會叫她小如煙的，也唯有那一人而已。

  “小姐！”

  柳如煙聽到冬雪的聲音，瞬間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眼角。

  整個人又恢複如初，仿佛根本不曾流過一滴淚，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樣子。

  她慢慢地轉過身，聲音淺淡，“怎麽了？”

  冬雪偷偷看她一眼，“鶯鶯那邊好像出事了，老鴇正大發雷霆呢，說要殺了她和娉婷。”

  柳如煙眉頭一皺，腳步飛快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