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畜牲！”

  元齊舉手拍打，才看清是隻渾身漆黑通透的鳥兒。

  那鳥兒靈活避開，徑直飛到穆焰跟前，穆焰眉頭一肅，攤開手掌，鳥兒伸出爪子在他手心劃了幾下……

  “嗬，這家夥還會寫字不成？”元齊驚奇道。

  “還不走？”

  元齊一怔，扭頭就跑。

  老天，他剛剛居然從公子眼裏看到了殺意，就因為那麽一句話？

  不對不對，公子很古怪，對世子妃的態度古怪，這黑色鳥兒更古怪。

  他沒記錯的話，上次在防風國，他見過這東西，再然後，公子便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

  難道是有事要發生？

  如此，正是用人之際，為何要趕他走？

  元齊很鬱悶，不會就因為嫌他話多吧？

  …………

  翌日。

  陸嫿剛掀開幔帳，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奴婢請世子妃早安。”

  “商桑？”

  “嘻嘻，世子妃還記得我？”

  女子明麗如初，陸嫿卻恍若隔世，“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商桑眨眨眼睛，“對呀，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陸嫿朝外看去，“隻有你一個？”

  “還有我。”另一道靚麗身影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盆溫水，“奴婢伺候世子妃洗漱。”

  “公主……”

  “奴婢叫董小煙。”

  陸嫿一臉懵，被她倆拉著坐到梳妝台前，好一會兒，大腦才慢慢活絡起來。

  “他呢？可是也來了京城？”

  商桑一笑：“不知世子妃問的是誰？”

  “好了，商桑。”董小煙嗔她一眼，對陸嫿笑著道：“世子妃有難，他怎能不來。更何況，我們要走的原本就是同一條路。”

  陸嫿微微歎息，董小煙又說：“啞巴還是那個啞巴，不說話，也沒變化。”

  商桑哼哼兩聲：“對，沒變！還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在哪裏？為何不來見我？這幾年，你們過得好嗎？”故人重見，像是上輩子的事，陸嫿鼻頭微酸。

  董小煙道：“我們都很好，啞巴找到一些舊部，與我之前的人組在一起，由他領隊，暫時潛伏在京城內外。時機成熟時，自會相見。”

  陸嫿點點頭：“你們有多少人？”

  董小煙：“人數不多，共兩千，但全是精兵。”

  “此舉凶險，並無勝算，你們……”

  沒等陸嫿說完，董小煙輕聲打斷：“此路遲早要走，不懼千險萬難！”

  商桑道：“我把爹娘都安排好了，反正也不打算嫁人，屍骨留在哪裏，那裏就是歸宿。”

  董小煙翻了個白眼，“大清早的，你能說點吉利的嗎？”

  “口無遮言，大吉大利！”商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陸嫿嘴角不由一彎，連日來的陰鬱仿佛被陽光驅趕。

  商桑卻是望著她，眼圈微紅，帶著哽意道：“你此番遭了大罪，我們都知道了……瞧瞧，都瘦得沒個人樣了。”

  陸嫿笑：“不是人樣，那是什麽樣？”

  “給花枯了似的……”商桑誠實地說。

  董小煙恨恨瞪她一眼，往陸嫿臉上掃了點胭脂，才道：“世子妃別聽她的，明明就是花兒一朵正開時，美的很。”

  商桑哼唧：“又沒說不美……我就是心疼世子妃嘛，你不心疼那你昨日為何要哭？”

  “我，我那是因為太久沒見著世子妃，高興的！”

  “行行行，就你會說話……”商桑氣的直噘嘴，“反正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所以嫁不出去，我活該行了吧！”

  董小煙氣笑：“你自己搞不定那啞巴，還慪上我了？”

  “你胡說！”商桑跳起來要捂董小煙嘴，董小煙一躲，商桑直接撲在陸嫿背上，二人往前一傾，董小煙忙伸手去抱。

  如此，三人便抱成一團，久久沒有分開。

  …………

  避免引人注意，加之商桑和董小煙不懂宮規，暫不能跟著陸嫿進宮。

  這日，是封齊錚親自陪同。

  馬車上，封齊錚瞧著陸嫿的表情，神色微鬆。

  陸嫿瞥他一眼，“看什麽？等我表揚你？”

  “你能笑笑，就是對我莫大的恩賜，表揚我可不敢求。”封齊錚一本正經地說。

  陸嫿偏不笑，認真道：“你可知，我們身上背負著多少人的希望？”

  “知道。”封齊錚握她的手，“每一份希望都是一份力量，我不會當它們是壓力。”

  這次，陸嫿笑了：“心理素質越來越好了。”

  封齊錚吐了口氣，正要說話，馬車被人攔下，外麵的人說：“可否單獨與世子妃說幾句話？”

  是穆焰。

  封齊錚與陸嫿對視一眼，後者準備下車，手臂被拉住，封齊錚道：“烈日當頭，你那裏受得了，我下去。”

  片刻後，穆焰一襲白衣，輕飄飄地坐起來，淡掃陸嫿一眼，“世子妃得了失心瘋，果然是謠言。”

  陸嫿淡笑：“是瘋了幾天，不過又好了。”

  她也打量他，“氣色還是很差，藥沒再繼續吃？”

  穆焰沒好氣道：“大夫不來複診，哪有藥？”

  “抱歉。”陸嫿示意他將手伸過來，穆焰還真伸出手擱在自己膝蓋上，陸嫿手指搭在他脈搏上，就聽穆焰說：“故人來京，開心嗎？”

  陸嫿：“你都知道了？”

  穆焰點點頭，眉眼輕挑：“所以，你們要開始行動了？”

  陸嫿沉默，突然有些後悔幾年前，腦子進水，居然提出要穆焰投資，好助封齊錚奪位。

  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

  即便這個人是穆焰。

  即便直到現在，穆焰仍是她所信賴之人。

  “為師願助你一臂之力。”穆焰眸光一如多年前那般溫潤，“人力，物力，錢財……你需要什麽都可以。”

  “你說什麽？”陸嫿的反應有些傻，她沒想到隔了這麽多年，穆焰還記得這件事，並且做出這樣的決定。

  穆焰笑笑：“助世子奪位，日後，求財得財，求仁得仁，風光無限……這好像是你當初勸我時說的話吧？”

  陸嫿：“可……為什麽？”

  他還需要這些嗎？

  穆焰看她一眼，隻說了四個字：“錢多，閑的。”

  “咳~”

  陸嫿鬆開手，揚揚下巴，“換另外一隻手。”

  穆焰好脾氣地配合，“城東棺材鋪，林修，需要什麽，直接去找他。”

  陸嫿沉思片刻，決定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