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眉心擰在一處，穆焰道：“和你想的不一樣？”

  陸嫿沒直接回答，而是道：“可能要讓師父流點血了，可以嗎？”

  穆焰格外配合：“你隨便。”

  陸嫿當真找來一把小刀，往他小腿處輕輕紮了一下，觀察了半刻鍾後，趕緊替他消毒包紮。

  穆焰靜靜看著她，並沒有主動問些什麽。

  倒是係統忍不住，道：“宿主，你在忙活些什麽呀？”

  陸嫿：“複合性疼痛症的病因極其複雜，想要診斷，除了追溯到局部損害的原因，以及神經感知係統有無異常外，還需做一些誘發刺激。”

  “剛剛我拍打他時，其反應並無異常。外傷刺激下，也無明顯異常。”

  係統小甜甜：“也就是說，可能不是疼痛症？”

  “檢查沒做完前，說不好……”陸嫿遲疑一瞬，說道：“還記得封塵嗎？他們的情況很相似……”

  “啊？”係統小甜甜驚得不輕：“你懷疑穆焰也是‘不死症’患者？”

  ‘不死症’這個病稱，是當初陸嫿提的，並不算是診斷結果。

  實際上，直到現在，她對封塵的病，仍沒有診斷。

  如今，陸嫿同樣回答不了係統的問題，隻是道：“等檢查結果吧。”

  見她再無進一步的動作，穆焰這才笑著問道：“怎麽樣？這次，世子妃可有診斷了？”

  陸嫿遲疑一瞬，輕鬆的語氣：“和我最初的判斷差不多，這樣吧，我先開兩副藥，師父試試再說。”

  “也好。”穆焰調笑一句：“配藥斟酌著點，我吃不得苦。”

  “好。”他能這麽配合，並不像元齊說的那般性情古怪，陸嫿心裏一鬆，走到書案前，邊寫藥方時，似隨口道：“前些日子，我回將軍府住了幾日。”

  穆焰：“將軍府願意接受你了？”

  陸嫿調皮道：“我現在可是神醫，治好了大哥的病，他們不敢不接受。”

  穆焰瞧著她，若有所思：“實在是你太被低估了。”

  “我還聽到一些令人意外的事情……”陸嫿認真寫著藥方，語氣輕描淡寫：“他們竟懷疑我母親是細作。”

  好一會兒都沒聽到穆焰回應，陸嫿這才抬眼看過來，四目相對，穆焰似笑非笑：“所以，你懷疑我也是。”

  陸嫿受驚一般，放下筆，想要解釋，又覺不甘，幹脆直接道：“我心裏確有疑慮，我母親當真是細作？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是受母親所托，還是有別的原因？”

  穆焰劍眉輕揚，“這些重要嗎？”

  陸嫿抿唇不答，她既然問出口，自然是想知道答案的。至於重不重要，誰說得清？

  就在她以為穆焰不會回答時，穆焰輕淺開口說道：“我與你母親，確實是熟識，我教你識字斷文，學醫練武也是她的意思。至於她是不是細作，我並不知曉。這樣答，你可滿意？”

  這說辭，看似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但細想之下，又都無足輕重。

  陸嫿猶豫著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她的父親是個大夫，曾幫我調理過身子，我的醫術也是受他傳教，算得上是我半個師父。”穆焰平靜道。

  陸嫿還想問什麽，穆焰輕笑道：“你覺得我像是細作嗎？”

  “你太神秘。”陸嫿說。

  穆焰：“所以呢？”

  “沒所以。”陸嫿挨不住他那晦暗無邊的眼神，繼續寫藥方，說：“我就是好奇，隨口問問。無論如何，我隻相信一點，你絕不會害我。”

  陸嫿想著原主在牆上刻得那些記印，心裏微澀。

  如果不是他，原主恐怕很難熬到長大，就衝這一點，她也不能把穆焰想成壞人。

  且，就算他是細作又如何？她又能如何？

  …………

  不管是不是複合性疼痛症，既然穆焰有症狀，減輕痛症是必要的手段。

  陸嫿開了些止痛類藥物由係統安排，見穆焰麵顯疲憊，說話都有些提不起氣，便提出告辭。

  在元齊麵前，陸嫿隻作簡單解釋。

  聽說她有法醫治，元齊已是興奮不已，感慨一番後，將馮侖所采購的藥材明細遞上。

  陸嫿粗看一遍，大多數都是些少見珍貴的補藥。

  其中，有兩樣藥材引起她的注意。

  “番木鱉？這隻是常見的藥材，一般藥鋪應該都有，你們怎麽也賣？”

  元齊解釋道：“藥鋪常見的是炮製過的，而馮太醫要的是原物。此物主要長在江南一帶，而他要的又急，正巧我們在那邊有店鋪，便去信讓夥計加急送了些來。”

  陸嫿又指著另外一樣：“曼陀羅？”

  元齊：“是。此物並不罕見，但他要的是黑曼陀羅花，此品種喜炎熱地帶，主要集中在北蠻邊境處，所以在京城並不好買。”

  陸嫿了然：“多謝元齊大哥。藥方我已開好，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我隔幾日再來。”

  …………

  上房。

  元齊進來時，穆焰正在細看藥方。

  元齊也湊上來，好奇道：“所需藥材我們都有吧？”

  穆焰遞給他：“就是普通的安神藥方而已。”

  “不會吧？”元齊不相信地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還真是。可世子妃分明很有把握的樣子。”

  穆焰若有所思：“傳聞她治病手段很是神秘，這或許就是個幌子而已。”

  元齊：“那這藥還用嗎？”

  穆焰皺起眉頭，頗有些痛苦道：“既然開了，自然要試上一試。”

  見他願意配合，元齊很是高興，突而想起方才的事，便道：“世子妃要了馮太醫的采購名細，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穆焰愣愣：“她可有說什麽？”

  “著重問了番木鱉和黑曼陀羅。”元齊揪著眉頭：“馮太醫不會真有問題吧？”

  穆焰垂下眉眼，寒聲道：“有問題也是他的問題。”

  …………

  陸嫿趁機又去了趟將軍府，替陸景吾和二娘方氏複查後，直到天黑，方才回親王府。

  沒曾想，封齊錚今日回來的還挺早，一見她，頗為不滿道：“不是說好不亂跑的嗎？整整一日，你去了何處？”

  陸嫿如實回道：“金鳳樓和將軍府，各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