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時安這一番話，把所有人都給說愣住了。

  尤其是程英傑，看她的眼神極其複雜，震驚，意外，感激……一時間，他隻覺詞窮，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郡主說的對！”

  陸嫿也忍不住朝封時安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說的好。”

  其實，這種疾病主要就是一個影響容貌的問題。治療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可以給毛發脫色上蠟，而這隻是暫時性的，永久性的去除體毛，需要使用電蝕或激光處理毛囊。

  陸嫿了解過，醫療係統無法辦到，而以目前的條件，她也無法靠自身實力做到。

  後一想，也幸得是男孩子，若能過心裏這關，把精力放到別的地方，或許還真能成為了不得的大人物。

  命運這種玄學的東西，誰又說得清呢？

  …………

  接下來，陸嫿實實在在地忙了好幾天。

  所幸，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結核分枝杆菌就是她所認知的那一種，其屬性和在現代了解時的差不多，且在試藥後，並未出現耐藥變異的情況，這使得治療輕鬆許多。

  最終，需要治療的共計二十多人。

  因確定這種病隻有活動期患者才具有感染性，從而在陸嫿的提議下，全城戒備終於解除。

  這日，陸嫿隨封齊錚一道進宮複命。

  除了方起外，告假多日的江銘也在。

  事情得到平息，天宸皇自是高興的，將封齊錚和陸嫿好生誇了幾句，才正色道：“這‘傳屍’當真不會再傳染？”

  陸嫿如實道：“回皇上，這麽說吧，就算感染上，也並不一定人人都會發病。是否發病，與受到感染的結核分枝杆菌的數量和毒力大小有關，也與人的身體抵抗力有關。妾身隻能說，隻要將正在發病的患者隔離，事態不會再惡化下去。且隻要他們好好配合治療，便可徹底根治。”

  天宸皇眸色一暗：“朕現在關心的是，此病能否徹底清除幹淨，往後不會再有複發的可能性了吧？”

  陸嫿科普道：“實際上，大自然中本身就含有數不清的病毒和細菌，人類生活在自然界中，身體難免會染上很多病菌或病毒，尤其是皮膚和五官等處。這不可避免，否則，人類就真成不死之身了。換句話來說，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傳屍’隻是影響人類生活的極小阻攔。隻需提倡百姓，常做戶外活動鍛煉身體，增強體質，就可以很好預防多種疾病。”

  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在現代，肺結核仍是公共安全不可忽視的問題。想要徹底清除，談何容易？

  “敢問世子妃，此病治好後，可有複發的可能性？”江銘開口問道。

  陸嫿直覺來者不善，但身為醫者，總不好亂說吧。

  她稍稍思索，斟酌道：“通常情況下，不會再複發。若複發，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內源性複發，即治療不徹底，在一定的條件下，如傷寒、過度勞累、分娩等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結核菌又生長繁殖。二是再感染性複發，即再度感染結核菌，又導致傳屍病，一般在原病灶處浸潤，多為內源性複發。但隻要注意生活規律，複發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然而，江銘似乎根本沒把她最後一句話聽進去，他隻抓住重點，又重複道：“也就是說，凡患病者就算治好，將來也有複發的可能，對嗎？”

  陸嫿猶豫的瞬間，封齊錚接過話來，淡道：“江大人究竟想說什麽，不妨直言。”

  江銘冷漠地看他一眼，朝天宸皇拜道：“皇上，依臣之見，既是還有複發的可能，那這些患者留著就是個隱患……若不定罪，恐民心難平。”

  封齊錚急道：“他們才是受害者，生病而已，何罪之有？照江大人這麽說，凡是患上帶有傳染性疾病的人都有罪的話，那這天下，怕是大部分人都有罪了！”

  江銘：“天下太大，下官管不著，但京城就在眼前，關乎皇上安危，國之重地，下官不得不小心謹慎。”

  “你！”封齊錚深吸一口氣，隱下怒意，麵向天宸皇，冷靜道：“有史以來，因疾病而家破人亡的事數不勝數，甚至因此被滅國的例子也是有的。臣想，也不全是因為疾病太可怕，而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與之對抗。”

  “當惡疾出現時，別說患者本身，就連身邊的人也倍受唾棄厭惡。疾病本就使人絕望，若在這個時候，國家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趁機火上添油，敢問民心何所依？”

  聽得此話，天宸皇凝眸沉思，陸嫿心中卻是一寬，到底是長大了呀，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如心平氣和以解決問題為重。

  她清清嗓子，幫腔道：“江大人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我剛才所說，這傳屍病菌無處不在，說不定許多人都已染上，隻是還沒發作出來而已。要我說，還是全城都篩查一遍為好。若要真做到安全，那些潛伏患者都得一並定罪，全部關進大牢一了百了。”

  江銘哼一聲：“誰是潛伏患者還不是世子妃一句話，下官不得不理解為，你這是在威脅我？”

  陸嫿笑笑：“妾身不敢。再者，關乎皇上安危，京城又是國之重地，身為這次的主診大夫，我可不得小心謹慎一些嗎？”

  人心就是這樣，隻要事不關已，就愛站在道德致高點去高談闊論，反正站著說話腰又不疼。

  江銘被噎，一時無言。

  天宸皇淡哂：“行了，爭吵無用，還望各位以大局為重，此事總得商量出個法子不是？”

  封齊錚道：“稟皇上，為安全起見，目前感染者暫被隔離在京兆府，直到治愈為止。另，在世子妃的指導下，我們已經整理出預防此病的法子，會由京兆府全城宣傳，如有需要，會派大夫專門就此病進行公開講解。”

  “京城作為第一試點，若此法管用，其它各縣均可效仿。一來，讓百姓安心，就算不幸被傳染上，也不會因怕治罪而四處躲避，反而擴大傳染範圍。二來，讓百姓對此病有個了解，正確預防，可減少此病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