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可管不了！”

  江鈞聳聳肩，道：“我隻是剛剛見玄女府四周埋伏著好幾隊官兵，所以過來看看而已。”

  封齊錚癟了下嘴，滿不在乎道：“反正有戈斌在。”

  “哦……”江鈞挑了下眉，又道：“我還用世子給的銀兩買了個消息。”

  “什麽消息？”封齊錚警覺起來。

  江鈞似笑非笑，一本正經：“我不告訴你。”

  “哈！”封齊錚冷哼一聲：“幼稚！”

  都幼稚，陸嫿在心裏評價一句後，平和道：“還請江公子直言。”

  江鈞很好說話的樣子，笑一笑，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人花了上百萬兩黃金，想取你們的命而已。”

  “嗬……”封齊錚不滿道：“我們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呀！”

  江鈞：“可不是，殺手覺得這筆生意太劃算了，忍不住又送了兩個人頭。我，還有秋哥兒。”

  “你就直接說一百萬兩黃金要買我們四顆人頭唄！”封齊錚語氣裏居然還有幾分幸災樂禍：“你也是個便宜貨。”

  陸嫿：“……”

  她正色起來：“知道時間嗎？”

  江鈞：“就在今晚。”

  封齊錚苦笑一聲，感慨道：“這聞老頭還真是個急性子啊！”

  ……

  百裏平是入夜來的，不是以君王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這不是他第一次喬裝前來，封宇守在門口，和往常一樣，徑直將他帶到後院。

  見到陸嫿，百裏平便急忙問道：“長樂怎麽樣了？”

  陸嫿欠身道：“回君上，公主受了點風寒，引發肺疾，不太好過。”

  這也確實是實情，長樂近兩日咳嗽不斷，狀態很差。像她這樣的身體，如同枯木野草，一點點星火都有可能引起燎原。

  “孤去看看她。”百裏平自然也明白這一點，頓時心急如焚。

  “用藥後，剛剛睡覺，君上要不晚一些再去。”陸嫿欲言又止道：“今日請君上來，其實是還有別的事要說。”

  百裏平雙眼一眯：“是案子的事？”

  “當然不是。”陸嫿苦笑一聲：“君上既然交給禦史台處理，自然是不便親自過問，我若提，就是不懂事了。”

  百裏平歎著氣道：“多謝世子妃體恤。不為案子，那是長樂的事？”

  “正是。”陸嫿引著他坐到桌邊，親自奉上熱茶，才道：“長樂有一樁心事，君上可知？”

  “心事？”百裏平很意外：“長樂能有什麽心事？”

  不過就是小孩子家想吃點什麽玩點什麽而已。

  陸嫿明白他心中所想，笑笑，正色道：“九歲的孩子，尤其是像長樂這樣的孩子，思想本就早熟，她所懂的所想的，絕不是君上以為的那樣簡單。”

  “此話怎講？”

  “討論這件事，可能會有冒犯之處，還望君上先恕我無罪。”

  “無罪無罪，隻要是為了長樂，你就是罵孤幾句也無妨！”百裏平被她說得有些煩躁了，一顆心揪著，急得不得了。

  陸嫿見效果營造得差不多了，才道：“敢問君上，在長樂之後，為何一直沒要孩子？”

  百裏平愣愣：“這和長樂有什麽關係？”

  “這正是長樂的心事。”陸嫿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新年第一天，長樂站在聽風樓最好的位置，看著這繁華的聖都，心裏想的念的全是君上。”

  “你們以為她隻是個孩子，可她什麽都明白。她知道君上不是不要孩子，而是不敢要，怕再生出和她一樣的病孩子。”

  “簡直是胡鬧，她成天想這些做什麽？”

  百裏平不由看陸嫿一眼，其意明顯，陸嫿苦笑著道：“君上不會以為這些是我教給長樂的吧？”

  百裏平低頭抿了口茶，冷靜了下，才道：“沒有，孤隻是沒想到長樂會想這些問題。”

  “長樂自知不能陪你們走到最後……她其實是怕你們會孤獨。”想起那日長樂微紅的眼睛，陸嫿鼻頭酸酸的：“她一再哀求，要我一定幫她了卻這個心願。這件事我一直想找機會和君上談談，但畢竟這是君上的家事，還涉及到王儲，我不便開口。”

  百裏平若有所思：“那世子妃為何挑在今日說？”

  陸嫿平靜道：“一來，這樣的情緒不利用長樂的身體健康。二來，作為醫生，我認為君上有這方麵的顧慮也是對的。若真有遺傳方麵的問題，調整醫治起來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

  百裏平怔怔看她幾秒，忽地一下笑了：“讓孤猜猜，還因為世子妃沒想好條件，對嗎？”

  陸嫿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點了下頭，笑著道：“就知道瞞不過君上。”

  “世子妃不妨說來聽聽。”百裏平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在身前，露出防備的神色。

  陸嫿語氣平靜，內容卻大膽得過頭：“待君上生出健康的小王子時，請準我們離開防風國。”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百裏平毫不掩飾地大笑了一陣，那笑聲斷斷續續，帶著上位者特有的高傲與諷刺：“世子妃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且不說孤究竟需不需要孩子，就算孤現在敢放你們走，你們敢回嗎？”

  “提前遣返質子，世子妃可知後果？”

  百裏平是真有些惱了：“這是兩國之間商討的條件，不是孤橫行霸道不講道義！”

  “君上為何這般激動？”

  恰時，封齊錚走進來，擔憂地看了陸嫿一眼，擰眉道：“內子不過就是隨口一提，其出發點也是為了長樂，為了君上，甚至是為了防風國的千秋萬代。君上若不願意，那就不願意唄。”

  凶什麽凶，嚇到他的女人怎麽辦？

  百裏平哼了一聲，被這兩口子氣到無語。

  陸嫿則是神思恍惚了一下，‘內子’？什麽時候起，對她的稱呼又變了？

  “孤隻是希望二位能夠明白，孤敬重二位，不代表孤沒有底線。”百裏平起身，冷道：“多謝世子妃良苦用心，孤還是去看看長樂吧。”

  陸嫿回神，溫溫一笑：“方才的話，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君上不要放在心上。當然，若君上回心轉意，我必定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