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左達抿了下唇，點頭道：“當時確實沒有。”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句：“落入妖怪手裏，哪有不被吃的。茶坊夥計就是個例子，到現在連根頭發都沒找到……”

  “住嘴！”張正喝了一聲，對著陸嫿道：“夫人放心，本官一定盡力查找。”

  “有勞張大人。”陸嫿始終冷靜，又道：“請周大人留下，有些細節，我想仔細問問。”

  “妹妹……”

  李月容上前兩步，“請你相信姐姐，這真是個意外……我沒想到封大人會碰到妖怪……我們李家派去保護他的人也死了幾個，不信你可以去查。”

  陸嫿看她一眼，聲音低啞：“我家夫君生死難測，請夫人恕我不能再繼續為張小姐診療了。”

  “不，妹妹，你聽我說……”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張正阻止了李月容的話，厲色道：“你先回去！”

  李月容抓著他，茫然四顧：“怎麽會這樣？我們說好要一命保一命的……”

  “我們說好了的！你答應我的！”她失控地捶打著張正，陸嫿冷漠轉身。

  是的，她們說好了的，一命保一命。

  如果封齊錚死了，她說到做到！

  …………

  書房，周左達不敢看陸嫿的眼睛，耷拉著腦袋道：“夫人想問什麽盡管問吧。”

  “我以為看到我的麵子上，關鍵時刻，你會伸以援手。”陸嫿失望道。

  周左達抓了幾下後脖頸，“是，在下犯慫，去晚了一步，是我對不起夫人您。”

  陸嫿搖了搖頭：“是我誤會你的態度了，也太低估了人心。”

  周左達沒有說話。

  雨過天未晴，陰沉沉的光線，使得每個人臉上都多了層陰鬱。

  良久後，陸嫿淡道：“旁的我也問不出，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總可以吧？”

  “這是自然。”周左達忙回憶道：“在下奉命保護楊大人，陪著他下了會兒棋，等他睡著後，我想著不能掉以輕心，打算在府後巡視一圈。然後，就聽到主街傳來打鬥聲……”

  周左達看一眼陸嫿，見她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才繼續道：“等我趕到時，就見封大人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我正要過去，那妖怪突然顯身，扛著他就跑。我追了幾條街都沒能追上。”

  待他說完，陸嫿才問道：“昨晚主街和楊府所在的區域都是誰在負責？”

  周左達：“主街是許陽，楊府所在區域是張大人。我問過了，怕妖怪入城，許陽臨時被張大人調去守城門，主街由他接手。”

  陸嫿：“事發時，張大人在何處？”

  周左達：“昨晚，寧安街上有對夫妻打架，他們以為是妖怪，便全部趕了過去。後來，張大人與我幾乎同時趕到事發地。”

  陸嫿默了默：“你說聽到打鬥聲……”

  周左達搶先道：“是，現場有發現其他屍體。可以斷定，封大人在遇到妖怪之前，還遇上了刺殺他的人。”

  “剛剛張正為什麽沒說？”陸嫿皺眉。

  周左達想了想，說道：“案件還未調查清楚，張大人也許是不便細說吧。”

  陸嫿看著他的眼睛：“那幾具屍體的身份若是調查出來，周大人能否告之？”

  “可以。”周左達苦笑了一下：“就怕在下知道的也不一定是實情。”

  頭疼得厲害，陸嫿撐著桌沿慢慢坐下，沙啞出聲：“昨晚的雨那麽大，你當真看清了嗎？確定是他嗎？”

  周左達似不忍，想了好一會兒，才斟酌道：“雖然沒看清臉，但封大人的衣服和長劍在下還是認識的。”

  仿佛渾身力氣被抽幹，陸嫿雙手撐著額頭，“多謝周大人，我沒有什麽問題要問了，你請回吧。”

  “是，夫人。”周左達退到門口，想了想，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夫人還是盡快離開臨陽吧。你想好了，派人通知我一聲，周某人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護送夫人一程。”

  陸嫿隻是極輕地點了下頭。

  這樣的承諾她聽得還少嗎？

  要不是她誤判了周左達的態度，要不是聽信了李月容的承諾，封齊錚也許就不會……

  他會有事嗎？

  昨天她就不該手軟，就該聽係統的，打到他下不了床……

  “所以，動用家法的冒險任務，真正的目的是阻止他去冒險，對嗎？”陸嫿用意識召喚係統。

  “叮！你的小甜甜很不情願地上線了！”

  不知為何，陸嫿突然覺得很委屈，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劈裏啪啦往下掉。

  “哎哎哎，我說你哭什麽呀？！”

  陸嫿有些暴躁：“這樣玩有意思嗎？我就是個醫生，隻想好好治病救人，你們究竟想要我怎麽樣？！”

  “宿主你別這樣……人嘛，總得經曆點什麽才算是真正的成長，對不？”

  陸嫿：“回答我的問題，動用家法的目的是要阻止他對嗎？”

  “對呀！我以為你猜到了……”某係統弱弱地：“我都暗示你要打到他下不了床為止了，可惜你還是下不去手，那有什麽辦法？隻能說他在劫難逃。”

  陸嫿閉了下眼睛，隱忍著：“他……會死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個屁用！從頭到尾，我都很被動，我算是明白了，我對你們來說，就是個工具人！”陸嫿大吼出聲。

  係統嚇得嚶嚶兩聲：“所以，怪我咯？救你的命，給你希望，想盡辦法的避免你的難過，費盡心機的想助你完成任務……都是我的錯咯。”

  陸嫿揉著額頭，萬分沮喪：“或許，你最大的錯，就是看錯了我。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但我不行的……我做不到，做不到機關算盡，做不到心狠手辣，我天真又愚蠢……”

  “也沒你所想的那麽糟糕了……”係統輕咳兩聲，弱弱地：“就是偶爾有些太自以為是，以為你對別人善良仁慈，就能換來同樣的結果。你要知道，人與人是不同的，在特定的環境下，人性的複雜你難以想象。”

  陸嫿吸吸鼻子：“我們攤牌吧。”

  係統小甜甜：“啊？你不會是想終止任務……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