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看他：“你相信這世上真有吃人的妖怪嗎？”

  元齊搶話：“我信，世間事，無奇不有，人都可以吃人，妖怪為什麽不能吃人？”

  “先進城了解情況再說吧。”封齊錚心裏無比沉重。

  擁兵八萬的臨陽，連個‘吃人的妖怪’都治不住，不是妖怪太可怕，就是人比妖還可怕。

  元齊：“先跟我去個地方吧。”

  ……

  城內，聚義茶坊。

  陸嫿看著這熟悉的裝修風格，“這也是師父的產業？”

  元齊：“對。”

  陸嫿：“他究竟有多少產業？”

  元齊：“不知道，反正像這樣的茶坊，拍賣行，酒樓什麽的，幾百家吧。”

  陸嫿瞠目：“……我知道他有錢，但沒想到他這麽有錢！”

  封齊錚跟著兩眼放光：“是呀，我應該早點拜他為師的。”

  陸嫿睇他：“我聽說過蹭吃蹭喝，還沒聽說過蹭師父的。”

  封齊錚一笑：“咱們是夫妻，師父也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嗬，可以呀！”陸嫿被逗笑。

  夫妻共同財產，貌似她就提過一次，他不但記住了，還用上了。

  最重要的是，有心情開玩笑，說明他自我調節的不錯。

  陸嫿一本正經：“在天宸法中，不知道徒弟能不能繼承師父的財產？”

  封齊錚想了想，頭一歪：“可以算贈送。”

  元齊捶胸：“公子啊，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的好徒弟！看在我跟了你這麽多年的份上，以後財產還是留給我吧！”

  三人同時笑出聲來。

  就在這樣稍顯鬆馳的氣氛下，陸嫿看到了宮凜還有商桑。

  前者容顏大改，臉上那道刀疤雖被遮蓋，但細看之下，仿佛皮膚下暗藏了一條醜陋的蟲子，更顯扭曲恐怖。

  那雙原本明亮銳利的眼眸，始終低垂著，宛如蒙上了一層灰塵，黯淡無光，死氣沉沉。

  陸嫿抿了下唇，有一聲輕歎。

  商桑像隻歡快的小蝴蝶，飛奔而來，抱著陸嫿，笑彎了眼睛：“小姐，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宮凜出現在這裏，陸嫿有猜到，但商桑也在，她有些意外：“你怎麽也來了？”

  商桑習慣性地偷瞄了宮凜一眼，“聽說這裏有吃人的妖怪，我來保護你呀！”

  見陸嫿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握著拳頭舉了舉：“我可是武行出身，保護小姐，沒問題的。”

  元齊也道：“這丫頭還行，夠機靈。”

  陸嫿摸了摸商桑的頭，什麽也沒說。

  她不是質疑商桑的能力，隻是覺得前路艱險，不想再牽連無辜的人罷了。

  接著，元齊將店裏的人集中起來。

  “一共十八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們會輪流在暗中保護你們。”

  封齊錚抱拳：“有勞元齊大哥。”

  “咳~世子爺客氣。”元齊終於體會到了穆焰的壓力。

  世子屈尊紆貴，原來比用權勢壓迫還可怕。

  但又莫名有些爽……

  元齊清清嗓子，找回理智：“他們倆就跟在你們身邊吧。”

  這次沒帶封宇，世子，世子妃各帶貼身小廝婢女一名，也不會引人注意。

  封齊錚看了眼宮凜，又抱拳道：“有勞。”

  宮凜眼皮都沒抬一下。

  商桑擔憂地看他一眼，表情很難過。

  陸嫿問元齊：“這是怎麽了？不會是你的易容術出了什麽問題吧？”

  “喂，你可別誣陷我！”元齊跳起來：“上次救回來後就啞巴了，這是病，得歸你管。”

  陸嫿瞥著宮凜，搖頭苦笑一聲。

  百病易消，心病難醫。

  元齊：“我剛剛問過了，關於世子前來辦案一事，臨陽城內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封齊錚雙眼微微一眯：“那本世子就先製造點風聲。”

  “正有此意。”元齊點點頭，問陸嫿：“你呢？要不要遮著點身份？”

  陸嫿：“不用。與其遮遮蓋蓋，不如大大方方，又不是見不得人。”

  元齊笑了一下：“公子也是這麽說的……”

  他聳聳肩：“好吧，我命人備馬，你們直接前往縣令府，來他個措手不及！”

  封齊錚：“關於案情……”

  元齊牙疼似的嘖了一聲：“這事兒可能還真有些複雜，據我們的人說，這妖怪出現已有一兩年了。起初，是好幾個月才吃一個人。後來，一個月要吃好幾個人。”

  陸嫿：“有人看到妖怪長什麽樣嗎？他們親眼看到它吃人了？”

  元齊：“據說有不少人看到過，但說法不一……這樣吧，你們先去聽聽官方的說法，我這邊也再了解一下，回頭再討論。”

  …………

  破案什麽的，封齊錚可能還差點兒火候，但論擺排場，他就可當仁不讓了。

  從進城開始，他和陸嫿坐在豪華馬車裏，吃著點心水果，喝著小酒。宮凜，哦，不，他現在叫啞巴。

  啞巴和商桑在一旁伺候著，後者反正習慣了，入戲很快，前者嘛，雖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舉手投足間，仍隱帶著幾分傲氣與銳利。

  從元齊那裏借來的人則架著馬車，不停叫嚷著：“車裏坐的可是京城來的封大人，奉旨前來辦案，辦的還是妖怪吃人案。這可是來救你們命的，還不都躲開點兒，擋了活菩薩的道，耽誤了時辰，回頭吃的還不是你們！”

  陸嫿皺眉：“這都是些什麽詞？”

  封齊錚笑道：“三言兩語，主題突出，有什麽問題嗎？”

  “活菩薩？嗯？”好意思嗎？

  封齊錚喂一塊點心在她嘴裏，解釋道：“妖怪出沒一兩年，官府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你覺得百姓現在是更相信菩薩還是相信官府？”

  陸嫿想了想：“有道理。”

  “放心吧，不出半個時辰，整個臨陽都知道京城來人了，來得還是有本事的活菩薩。”封齊錚胸有成竹。

  陸嫿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忍了。

  封齊錚瞄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說，萬一收不了妖，豈不是會很丟臉？”

  陸嫿默默點頭。

  她已經腦補了他啪啪被打臉的畫麵。

  封齊錚扯扯唇，意味深長道：“我連丟命都不怕，還怕丟臉？再說，要丟也丟得的京城的臉。”

  自己派來解決問題的人，被自己人幹掉，夠諷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