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薑於藍，霍邊疆的眼神又黯淡了起來。

  喬永孝說：“你別再喝酒了，Tonight要我看住你的。”

  霍邊疆抬頭，問：“那你呢？為什麽會喜歡她？”

  喬永孝推了推霍邊疆的背，笑得有些傻氣：“……喂，男人，你懂的啊。”

  難道，僅僅是因為外表？

  平心而論，葉晚是長得不錯。霍邊疆作為薑於藍的保鏢，在娛樂圈可是見慣了明星模特的精致與魅力，並不覺得葉晚的美麗有什麽過人之處。

  見霍邊疆蹙眉沉默的表情，喬永孝道：“你身邊有個大明星，當然不覺得其他女人漂亮。Tonight不單單漂亮，還是……很難說出來的氣質。”

  氣質？葉晚的氣質是幹淨空靈，在組織浸染多年，眉梢特有一股子孤清英氣，平常確實清冷不羈，不是說不染人間煙火，而是對人間煙火有著厭世的易碎感。

  其實，從組織裏出來的少年，多多少少能看得出這樣的情緒，就像閻王。他的厭世，幾乎要拉著人和他一起下地獄的狂妄與極端。

  “你應該知道她的前男友是閻王，Tonight不會再輕易喜歡上別人了。”

  “我知道啊，可我可以等啊。我也有過女朋友，一輩子那麽長，不可能隻喜歡一個人吧。”

  霍邊疆側過臉看微笑著的喬永孝，這個半唐番，思維永遠不夠東方。

  “你用這樣的心理，去喜歡Tonight。不是擺明告訴她，你的喜歡也不夠長久。”

  喬永孝忙展開雙手，解釋道：“當然不是啦，我是真的喜歡她的，當然也是希望她能喜歡我，我們能夠長長久久的相互喜歡下去的。”

  霍邊疆真不知說他天真，還是說他太過自信。

  感情如果那麽簡單，Tonight何必放不下閻王。

  “Tonight說，‘如果我在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有遇過那個人的情況下，我想我會……喜歡你’。”

  喬永孝用蹩腳的普通話複述這一段話，滿眼的開心，如同看見璀璨煙花的孩子。

  隻是，這煙花最容易悄然地稍縱即逝。

  喬永孝現在還陷在對葉晚的熱枕中，說他們不合適，怕他也不當回事。畢竟，感情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霍邊疆原本以為，葉晚會和邱月白在一起，可如今看來，他們到底隻是至交而已。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喬永孝一副警惕地問：“你問那麽多做什麽？你不是喜歡她堂姐薑於藍麽？”

  “我和於藍是結束了，可葉晚不但是於藍的妹妹，也是我在組織裏教過的少年學員，我有足夠關心她的理由。”

  霍邊疆一貫的正人君子做派。

  喬永孝無端笑起來：“我當然信你，你分手喝酒這一個多月，怎麽肝腸寸斷，我看得很清楚。”

  霍邊疆端著嚴肅又隱隱不悅的棺材臉。

  “我們第一次來國內，和粵省小隊一起執行任務，在香江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和阿Tim都給她驚豔到了。她沒有參加外勤，有個外勤B級小隊成員落單，是她從後勤車持槍跑出來掩護。當時我和阿Tim在一個高樓上撤退，隻是見到她一個女孩子，往現場不要命一樣跑過去。別人都在逃啊，她卻往裏趕，簡直是……”

  喬永孝的普通話確實是爛，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隻是激動地捶自己的大腿。

  霍邊疆沒有經曆過那次意大利和粵省合作的任務，可聽得出當時現場的情急萬分與驚心動魄。

  “後來呢？”

  “當然是她單槍匹馬就回了小隊成員，哦，還有一名小隊成員往回掩護他們，好像叫將軍……”

  喬永孝是個有心的人，連將軍的名字也還記得。

  “回來之後，我和阿Tim才知道她的代號是叫Tonight，隻是個後勤的少年學員。任務結束之後，我們隻是在分別聚會上說過幾句話，然後就被調回了意大利，根本沒算認識。我們都想到，還能在鵬城遇到她……”

  槍林彈雨中的孤勇，不顧生死的重義，這個叫做Tonight的女孩子，怎麽能不叫人印象深刻。

  霍邊疆看著他，慢慢道：“當時，如果你或者是喬永天，能過早一些接觸她，或許Tonight不會去喜歡閻王。”

  葉晚既然能對喬永孝說出剛剛那番話，說明她已經對喬永孝動心了，感情這種事情沒有先來後到，可是需看時候，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正好碰上了，才能真的喜歡上。

  現在的葉晚，經曆了121案，又麵對明明有血緣卻極其薄情的薑家人，對著世間的所有的感情，都莫名地產生了抵觸。

  如果是還在組織的時候，葉晚絕對不會讓自己立誓，讓他不許插手薑家的事情。

  “……你知道葉晚現在的身世，她是鵬城昔日第一世家薑家的長子薑寬茹的私生女，你是在意大利長大的，可能不知道薑寬茹生前是什麽樣的人物，葉晚是在他死後才爆出的私生女，這幾乎成為了薑寬茹一生最大的汙點。薑家的老爺子覺得葉晚玷辱了家族的名聲，所以一直不讓她姓薑，在她五歲那一年更是送去了嶽東縣城。她的生父太過盛名，你們根本不合適。”

  喬永孝滿不在乎說：“私生子配私生女，不合適？”

  霍邊疆直接問：“你敢對抗組織？”

  喬永孝一愣，驚愕地說：“組織？”

  “葉晚現在要查的事情，基本上和對抗組織無疑。為此，邱月白被她連累得險險丟了分部負責人的職位。”

  喬永孝明顯是第一次知道葉晚背後有這樣驚駭的動作，“……所以，她身邊才有兩個勢力一直在跟蹤她。”

  霍邊疆又問：“你知道粵省軍區的趙司令？”

  喬永孝不認識趙家，喬家如今是做生意，商政兩界多有來往，卻獨獨沒和利益掛鉤的軍界有過多的交接。可是這個頭銜一聽，就大概清楚是什麽樣的地位與勢力。

  “葉晚把趙司令的兒子弄進了組織的牢裏，趙家現在並不打算放過葉晚……”

  喬永孝怔住了，他全然沒有想到葉晚現在的身份是個十六歲的女高中生，還能牽連出這麽大的勢力。

  霍邊疆歎了口氣，由衷道：“你的喜歡是認真的，葉晚的話也是認真的。如果121案沒有發生，她也沒有遇過閻王的話，她當然會選擇你。”

  喬永孝普通話再爛，也聽出了規勸的意思。

  “葉晚還有很多事情想去做，邱月白為此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能阻止她的執意調查。如果她再一意孤行下去的話，組織不會放任她的。不管她是誰的徒弟，或者她是誰的私生女，你明白嗎？”

  霍邊疆換了威脅的語氣，加上那副在戰場上曆經艱險的嚴正麵孔，喬永孝不免一窒，畢竟，他抵不過霍邊疆的強大氣場。

  兩人在沉默著對峙了一陣，霍邊疆先轉過了頭，道：“你還年輕，好不容易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喬先生會希望你選擇更加安穩的交往對象。”

  喬先生，是喬永孝的親生父親。

  意大利名流圈裏的人，都會尊稱喬坤一聲喬先生。

  喬坤在意大利剛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並不是像現在一樣做高級西餐廳起家，除了毒、品，軍火、器械、走私、賭場……有些國內並不允許的，在意大利也是灰色地帶的生意，都悄悄經營過，憑著左右逢源的生財有道，十多年漸漸攢下的江湖地位，黑白兩道都會給喬坤三分薄麵，他在早期移民的華人圈子裏，儼然是一代華人教父的形象。

  這些年，他不斷換算手下的生意，將錢洗白，除了女兒喬欣予名下的高級西餐廳生意，他還有個華人養子喬永忠，在意大利幫他料理剩下的正規的或者不正規的生意。

  這些年，從喬坤的舉動來說，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子女再染上帶黑的錢財，才會那麽費心費力要把喬家的西餐廳生意開到國內來。

  喬欣予之前要和盛承相親，其實也是家族事業擴張的一步。

  喬永孝雖然是個私生子，可到底是喬坤的親兒子，他的將來結婚對象不敢說是非富即貴，但也一定是要求家底清白。

  如果隻是單純的私生子配私生女，倒也無傷大雅。

  可葉晚卻曾經是組織是少年學員，還是組織裏最野的教官陸清野的小徒弟。

  喬坤怎麽肯認同這樣一段感情。

  喬永孝發了一陣的愣，過後，眼睛裏又露出了那種天真自信的神氣。

  “我喬永孝不會對抗組織，可是我也不會放棄追求摯愛。你怎麽知道，葉晚和我在一起之後，不會願意安穩下來。”

  霍邊疆嘴角彎了彎，這死半唐番，到底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喬永孝又說：“我是很認真的。”

  霍邊疆見過喜歡葉晚的男人：閻王，盛承，現在多了個喬永孝，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很認真的。

  可惜葉晚，除了閻王有過實際的相戀，其他的人，都未必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