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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來看墨寒的吧，他剛剛才睡下。”肖老爺子說著，言外之意自然是讓她晚一些再進去看他。

  張落施點頭，無聲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肖老爺子倒了杯熱茶給她，然後在她身側坐下。

  “有些事忘記了並不見得是件壞事，你和墨寒還年輕，還可以重新開始。”肖老爺子手中握著精致的茶杯，聲音淡淡的。

  張落施低頭沉默，雙手交疊在身前。

  屋內安靜極了，以至於肖老爺子的說話聲格外的清晰。

  “那時……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我以為隻要有人添補了林落施在他心中的位置，墨寒就不會再寂寞。傷痛，不過隻是時間問題。可我沒想到，墨寒會愛的那麽深。”

  張落施繼續保持著沉默，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該回些什麽。

  肖老爺子苦笑著，聳了聳肩膀，“簡直無法想象，墨寒竟然可以再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等了你整整三年，我真的不敢想，如果你永遠不出現，他是不是會永遠等下去。”

  她幾乎無法忘記三年前的那一天，墨寒口吐鮮血，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然後開始不要命的工作，酗酒。不記得是多少次爛醉如泥，肖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抱著喝的爛醉的兒子痛苦。

  他說：“墨寒，人死不能複生，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的人生還長，以後還會遇見更好的女人。”

  肖墨寒痛苦的搖頭，有滾燙的液體順著眼角滾落。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著，“不會，不會再有了。”已經不記得誰曾說過：如果，你的人生中曾經出現過那樣一個人，那麽，其他的人都成了將就。而肖墨寒太過驕傲，容不得半分將就。

  又是長久的沉默，肖老爺子看了眼腕上的鑽石手表，然後起身，“我要去一趟院長辦公室，墨寒，就拜托你照顧。”

  張落施起身，茫然的點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有些後悔，她隻是簡單的想來看看他而已。

  可事情的發展，似乎越來越脫離了軌跡。懵愣間，肖老爺子已經離開。

  VIP病房是標準的兩室一廳布置，肖墨寒的房間在最裏麵。

  張落施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的時候，肖墨寒依舊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毫無血色，手臂上插著冰冷針頭，藥液順著輸液管緩緩流入他身體。

  張落施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端望著他。少了往日的霸道冰冷，熟睡中的男子反而更可愛了幾分。

  每一次相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以至於從未好好的看過這個男人，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或許，也是個藏情的男人，被他用心愛著，曾經的林落施，一定很幸福吧。

  無意識的，她已經伸出了微涼的手撫摸上他的。心口不自覺的抽痛著，總以為這個男人是強大的，無堅不摧的，從不曾想過，他也是血肉之軀，有一天也會倒下去。

  纖細的手腕突然被反握住，本該合起的鳳目，不知何時睜開，眸中散發著清冷銳利的光。張落施驚錯，掙紮著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而他卻抓得那麽緊。

  “這一次是你主動出現在我麵前，所以，你別想著再逃。”

  張落施慌亂的搖了搖頭，如做錯事被大人抓了現行的小孩子一般，“我，我隻是來看看你而已。”

  “我有什麽好看的？難道看看我死了沒有？”他身上散發著寒意，語氣也是咄咄逼人的。

  “不，不是。”張落施吞吐著回答，依舊不安分的扭動，試圖掙脫他的鉗製。片刻的功夫，被他抓著的手腕的肌膚，已經紅了大片。

  “那是什麽？”他劍眉緊擰，目光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張落施一張俏臉，竟也變得慘白。

  張落施將頭壓得極低，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極是委屈。很多事她還沒有理清楚，而他卻偏生步步緊逼。

  “肖墨寒，你想從我口中聽到什麽呢？因為一夜魚水之歡，愛上了你，所以來醫院守著你嗎？”她抬起沉重的頭，含水的眸子對上他的眼，“對不起，我說不出口，也不想騙你。”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肖墨寒身體都在顫抖著，一句話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般。由於盛怒，手腕的力道竟不自覺的鬆了幾分。

  張落施匆忙抽回了手臂，踉蹌的後退，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她承認，自己很沒用，她根本不敢去麵對現實。

  三年的時間，太久了，無論她是不是林落施，他們都很難回到過去。

  “我該走了，你好好保重。”她說完，倉惶的推門向外跑去。

  而肖墨寒的動作更快，他翻身下床，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管，在她推門離開之前，單手按在了門板之上，阻止了她的逃離。

  他還是病人，身體虛弱也不是裝出來的。他站在原地，隻覺得雙腿發軟，頭腦一陣眩暈，張落施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在眼前逐漸模糊。

  “別，別走，求你。”他吃力的說著，高大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倒。

  “肖墨寒，你怎麽了？”張落施的淚流的更洶，慌張的抱住他沉重的身體。

  “醫生，醫生。”她大聲叫著，聲音都變得沙啞了。

  因為是VIP病房，肖墨寒又身份特殊，自然更受醫院的關注，張落施剛喊了兩聲，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名護士都衝了進來，將意識不清的肖墨寒重新扶回床上。

  肖墨寒的左手臂還留著血，鮮紅的，格外刺眼。護士緊張的給他測了血壓、體溫。見數據正常，才稍稍鬆了口氣。

  “醫生，他怎麽樣？”張落施緊張地問道。

  醫生取下脖頸間的聽診器，“沒有什麽大礙。不過，肖總這是積勞成疾，目前，不要在刺激他的情緒，否則，會影響康複。”

  張落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依舊陷入昏迷，手掌卻緊緊的抓著她的不放，生怕她再次逃掉了一般。

  她將臉貼在他掌心，纖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竟又帶出晶亮的水珠。

  “肖墨寒，你這個瘋子。”她心疼的撫摸著他手背上的針孔，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