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5章 相互的默契
作者:最愛吃咖喱      更新:2021-03-19 05:12      字數:5313
  玄關每次融合能量的時候,是會自己抽走一部分的。

  這一部分能量,說實話薑寧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兒了。

  反正玄關每一次出現,都是空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個黑洞一般,不管注入多少的能量,都不會有被填滿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薑寧敢於不管不顧地將自己身體之內所有的能量一起注入到了那玄關之中。

  那些能量不管自己感覺得到還是感覺不到,在薑寧的觀念之中,他們既然已經注入到了那玄關之中,那麽就必然是切實存在的。

  既然存在,便可以轉化為心燈的燃料。

  因為自己意誌之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在開啟玄關之後才存在的。

  果不其然,心燈燃燒的速度比起以往更快了無數倍,那種無形無質卻又切實存在的光芒,在不斷的燃燒之下,那大樹雕像之上的幽藍色眼睛竟然似乎有些恐懼一般,一眨一眨地,緊接著,幹脆就直接閉上了。

  就在這個過程之中,薑寧身上的壓力一點一點地減少,直到最後陡然消失,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覺自己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清。

  薑寧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朝著那廟宇的外麵離去。

  原因也很簡單,心燈方才那麽一下,燃燒掉了他身體之內五分之一的能量總和,要是那雕像再多睜開幾次眼睛,薑寧就害怕自己到時候想跑也跑不掉了。

  隻是,剛剛跑到門口,詭異的一幕又發生了。

  那廟宇的大門緩緩地閉合上了。

  原本以薑寧的速度,他是絕對能夠在那大門閉合之前,走出廟門之外的。

  但是腳下的道路就像是被無限延長了一般,不管他怎麽走,他的位置依舊處在這廟宇的中心。

  薑寧的心中一寒。

  轉過身來,麵對著牆壁最中央的那顆大樹,卻發現那大樹之上的眼睛依舊是閉合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要再睜開的意思。

  “究竟是什麽東西?”薑寧開啟了青電瞳,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能量波動。

  對此,他之前還有些緊張,但是現在反倒平靜了下來。

  這個迷霧森林之中原本就有很多東西都是薑寧自己無法對抗的。

  既然不能對抗,那麽著急也沒用,這是薑寧的心態。

  當然,他之所以能夠完全平靜下來,自然不會是簡簡單單地因為心態好就能夠做到。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隨著進入這裏的時間一點一點的變長,薑寧對於周遭的環境的把控還有那死去的拐仙人意圖的理解也漸漸地明晰了起來。

  拐仙人要自己進來,當然不是為了讓他去死的,所以,薑寧覺得,那些可能會造成自己即刻死亡的場景,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遇到的。

  那麽,既然如此,眼下自己自然也就不必太過於擔心,隻要靜觀其變就好了。

  因為薑寧已經意識到,每當出現某一個無法逃脫的場景或者情景的時候,都很有可能是因為那死去的拐仙人想要告訴自己什麽,而自己卻尚且沒有能夠發現的時候才會觸發的。

  就比如說之前在那大樹之下的茅草屋之中,薑寧之所以一開始無法離開,就是因為他沒有在其中見到那個和盧傑有著匪淺關係的女鬼。

  等到後來女鬼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把自己錯認成為了那盧傑的時候,大門很快就打開了。

  薑寧覺得,自己來到了這迷霧森林之中後,很可能並不是真的為了要讓他解決某些問題,從某種角度上來看,他此時更像是一個見證者,見證著一些很多人都並不清楚的事情。

  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是青玄和攬雀門的記載都是極為的詳實的。

  尤其是青玄,作為八域第一的大門派,創派祖師木天尊是從上個紀元硬生生活下來的人物,他見證過的事情是許許多多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了解到的東西。

  就比如說之前薑寧見過的那個拐仙人,在青玄的資料中就有這個人的記載。

  拐仙人的本名叫做盧熠,這個名字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大家都清楚。

  但是在他早年的時候,還曾經用過一個名字。

  那就是盧傑。

  這個名字乃是生他的父親給取的,隻是父親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再也沒有回來過,所以,等他長大了,有了能力之後,這個名字就被改成了他自己喜歡的名字,用來表達他對於生父的不理解和痛恨。

  盧傑,盧傑。

  但薑寧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聽到的乃是盧皆。

  但是當他確認了那個名字確實是叫做盧傑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看到的,十有八九就是那拐仙人童年和少年時期的記憶。

  當然,這其中有很多的部分都是十分不合常理的,並不能用單純的記憶來解釋的通,所以,一開始薑寧就陷入了一種長時間的疑惑之中。

  知道他見過了那女鬼,破開了廟門,又在廟裏見證過了如此之多的東西之後,他才可以確定,自己眼下所看到的這些,乃是記憶,認知,還有童年的臆想糅合在一起之後出現的場景。

  雖然情報有些不夠充足,但是真的要他做一個推斷的話,薑寧覺得,這個空間乃是在那拐仙人瀕臨死亡的時候創造出來的,因為人在將要死去的時候思維都會陷入到混亂之中,這樣一來,拐仙人會將自己生平的經曆和過去的記憶胡亂地糅雜在一起,並且與自己的見識,還有某些幻想結合在一起,也許就是在不知情,或者潛意識之中憑借著自己超強的實力創造出了這麽一個空間出來。

  如此一來,自己遇到的那些怪事兒,類似於長著眼睛的古樹,還有那些像是寓言故事一般的小動物之間的小故事,就比較說得通了。

  那些故事的寓意他本該十分清楚,但是薑寧弄不明白,拐仙人到底為什麽會創造出這些小故事,還有小動物來。

  但是,當他回想起在茅草屋之中,那個抱著自己的女鬼身上的裝飾的時候,他就又有些明白了。

  女鬼的頭上戴著孔雀珠釵,金絲步搖之上則是雕著青鳥。

  她的袖子之上繡著一雙鴛鴦,衣物之上,則是藤蘿掩映,雀鳥紛飛。

  這個女子,身前分明是一個頗為喜歡小動物的人。

  那麽,拐仙人會把自己想象之中的故事全部用動物的形象來展現出來,就沒有什麽好稀奇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薑寧眼前的明暗光線突兀地轉變了一下,這種轉變的過程,之前薑寧就已經體會過了一次了,所以這一次,他已經十分清楚將要發生的是什麽,所以雖然眼下什麽都看不見,但是薑寧還是十分淡定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著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身體突然感覺到有些搖搖晃晃,薑寧一邊平衡著自己的身體,確保自己站穩之後,這才把視線抬高,望向了遠處。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薑寧笑道:“古詩中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景象了吧!”

  若沒有這一係列的使命,薑寧原本就是一個好山好水之人,在不缺吃穿的情況之下,帶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徜徉在山水之間,乃是薑寧最大的夢想。

  雖然眼下身邊自己的三個紅顏知己一個都不在,但是,薑寧見到了眼前這幅壯觀的景象之後,還是忍不住撫掌而歎!

  “切!土包子!”一個不屑的聲音突然在另外一側響起。

  薑寧循聲而去,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正站在一座小船之上,披著鬥笠,帶著蓑衣,在賣力地劃槳。

  “謔謔謔,”薑寧心道:“本劍仙這是被變成了船夫了嗎?”

  心中雖然是這麽想著的,但是實際上此刻的他已然再一次無法開口。

  薑寧對此習以為常,倒也不是太過擔心,隻是依著事態的發展,靜觀其變,反正他現在也已經擺正了心態,這一次來,就當是看戲的,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隻管靜靜地看就行了,反正那拐仙人想要自己看到的東西,就算是他閉上眼睛也一定會看到,反之,若是那拐仙人不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就算是自己睜大了眼睛,開啟了青電瞳,也一樣什麽都看不到。

  索性就逆來順受,反正到目前為止,薑寧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損失。

  “你一個劃船的,每天都在這鬆柏江江頭來回擺渡,這場麵怕是見了沒有五千次也有三千次了,”那人有些無語地道:“怎麽每次開了,還總要誇讚一聲這大江大河是如何如何的美麗壯觀呢?”

  “握草!” 薑寧心道:“我原來還以為那一聲感歎是自己發自內心的呼喚,結果才發現,原來是那個船夫自己喊出來的呀,切,還以為這一次自己能有多一些的自由呢,果然,還是一個旁觀者。”

  “旁觀者就旁觀者,”薑寧也不計較,“之前動腦子動得腦殼兒都疼了,這會兒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休息一下。”

  說休息就休息,薑寧幹脆就什麽都不管了,任由那船夫自己操縱著自己的身體。

  “切!”薑寧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就算是那船夫劃船,我現在就是他,他的感覺也一樣會傳遞到我的身上,真的是醉了!”

  這大江很大,這大河也很大,船夫劃船帶著人沿江而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故而雖然麵上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但是他本人其實是十分的勞累的。

  這一份勞累,就好巧不巧地通過同一個肉身傳遞到了薑寧的身上。

  “嗬嗬,本來隻是心累,現在好了,就連身體都好累呀!”薑寧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劃槳的船夫笑了笑,一邊接著劃槳,一刻不停,一邊笑道:“客人你不懂,我們這叫做誇安!”

  “何為誇安?”那人好奇道。

  “所謂誇安,就是每次下水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地誇讚一此我們腳下的這座大江,一來它確實宏偉壯麗,值得我們這點誇讚,二來,也是為了江中之神能夠保佑我們這些纖夫的平安!”

  “原來如此,”那人道:“如此看來,倒是我失言了!”那人道。

  “無妨無妨,”船夫擺了擺手,笑道:“不知者不怪,這大江之中的河神是不會怪罪客人你的。”那船夫道:“再說了,少來我們這一代的人,對於我們誇安的行為大多好奇,總免不了上來就問幾句,我都已經有些習慣了!”

  “即便如此,”那人道:“還是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莫怪!”

  那船夫聞言笑得是更開心了,“豈敢豈敢,我一個纖夫,哪裏擋得了客人的先生二字,這是要折煞我嘍!”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看那纖夫的神情,顯然是頗為受用。

  可不就是受用麽,一個在江上拉船的纖夫,一輩子都被人看不起,眼下有人如此稱呼自己,而看那個人的穿著和談吐,顯然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老百姓,而是一個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這就更讓那纖夫覺得高興了。

  船雖然小,但是穿上坐著的,卻不是這麽一個人。

  而是足足六個人。

  其中三個是那談吐不俗的男子和他的妻兒,還有三個,則是一身緊身打扮,他們呼吸綿長,上來之後除了說出自己要去哪裏之外,就再也沒有一句廢話,表現的十分的沉默,一看就像是學武功走江湖的江湖中人。

  這類人在其他的地方也許不多見,但是在這江畔,還是經常會見到的。

  別說什麽江湖中人都會輕功水上漂,人家坐你的破船幹什麽,那都是吹噓。

  輕功真的能夠做到水上漂那種程度的人,在凡人之中至少也是二流高手了,這樣的高手等閑豈會來這種地方,他們的自己的家產都足以買下一座大船了,就算出門也會租船行進,不會在這江邊和一大堆人擠在這破爛的小船之上。

  那麽就有人問了,二流高手不會自己在水山飄過去麽,這不就省了渡江的錢?

  一來人家還不差這點錢,二來,若是小一點兒的河流,他們的水上漂功夫確確實實可以飄過去。

  但若是眼前這麽一個大江,江水澎湃,潮汐不定的情況之下,二流高手隻怕還沒有漂到江心,就直接沉下去了。

  想要橫渡如此巨大的江水,非是超一流高手的水準不成,而眼下那些手裏握著的刀劍看著都有些繡了的家夥,自然不可能是那樣的高手。

  堂堂超一流的江湖高手,又怎麽可能會寒顫到這個地步?

  而且,眼下這小船並非和往常一樣是要橫渡江麵,而是沿著大江的一側東去,這本身就有些奇怪了。

  沿江的運輸行業,不管是拉人還是拉貨,都是那種有十幾風帆的大船,因為江上風大浪大,這種小船很容易就沉沒了。

  而橫渡江麵就不一樣了,隻要找到一處相對平靜的水域,就算是劃著獨木舟橫渡江麵,也不會遇到太大的問題。

  可是眼下這一艘小船他偏偏就要沿江而下,而小船之上坐著的人還這麽的奇怪,那麽有錢有身份有地位,談吐也極為不俗,身邊帶著的女人也生的格外的美麗,這樣的人,就算是花錢單獨顧上一條船,沿江而下欣賞風景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他這破落小船之上,由不得那纖夫不多心。

  至於那些江湖人倒是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一般的江湖人並沒有人們說的那麽可怕。他們確實是會做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無疑,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是比較講理的。

  所謂行走江湖,並不是見了人就砍,否則的話,他們出山的時候差不多就該是忌日了。

  反之,這些年來,纖夫送過的那些江湖人,還都算是不錯,他們自己一個個窮得叮當響,身為下三流的江湖人,坐不起那些大船,就隻好來做他這寒酸的小船往下遊去,因為有些功夫,就算是遇到了大浪也還能穩得住,一邊能夠省錢,卻一邊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每次都多給自己一些船錢,所以,纖夫對於這些江湖人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真正的那些頤指氣使的,站在雲端的江湖人,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的,他小老頭兒,這輩子也就從來都沒有見過那種樣的江湖人,他眼裏的江湖人,都是這般充滿了市井煙火的氣味兒,讓人十分的親近。

  至於老頭兒自己,對於是渡江還是下江,倒是沒有什麽在意的。

  早年力盛的時候,他就在大船之上做水手,後來單幹,做了水鬼的生意,下水“撈月”!隻等老了沒力氣了,才在這江邊劃船,但是水性是極好的,就算是來了大浪,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是米誒有問題的,至於那些人,之所以會來坐自己的船下江,都是有著各自不為人知,也不得已的苦衷,他不問,那些人不說,到時候整個出了事兒,誰死了算誰的,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