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血色(三)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4-05 09:14      字數:3249
  白奉甲緩緩閉上眼睛,樓下高手雲集,他和雪影自然不可能下到樓下去旁觀,否則估計雙方都會第一時間選擇滅了自己。

  不說其他人,單說吳大,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泄露,就會第一時間殺了自己滅口。

  畢竟冥靈決在白城,隻要是聽聞過這個名字的,都知道它的致命吸引力。

  但他並非毫無辦法。

  那日在逐鹿山叢叢密林之中,自己在白昊齊麵前感受到的那種感覺,讓他至今難忘。

  盤腿坐下,凝神靜氣,運轉體內冥靈決,白奉甲瞬間感覺聽覺強了許多,周圍的所有響動都盡在耳中,腦海之中仿佛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一般。

  這些灌入到白奉甲耳朵中的聲音,自然也包括樓下眼下所發生的一切。

  “鳳三,你個狼子野心的東西,現在居然敢悖上作亂,難道當真以為金錢幫在白城是無敵的嗎?”吳大強行壓下手指的顫抖,目露寒光沉聲喝道。

  鳳三緩緩平複了一下體內亂竄的內力,上前一步朝著吳大冷笑道,“吳大先生說笑了,今日我等既然前來此處,自然是將一切都置之腦後。”打量了一番吳大的麵色,接著笑道,“我等此番前來,隻為了吳老大人一人而已,吳大先生和諸位兄弟又何必苦苦糾纏,反誤了自家性命呢?”

  吳大看著場中倒伏在地的暗衛,其中許多都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得力人手,但奈何對麵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是死傷慘重。

  吳大麵色一白,沒有理會鳳三話語之中的勸降之意,扭頭看了一眼打坐調息的狂獅,見其麵色時而漲紅,時而慘白,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不由得看向了對麵鳳三身後的白衣人,雖然麵目未露,但隻是一交手就能將狂獅傷於掌下,雖然自己也受了些傷,但無疑自己一方損失更為慘重。

  而就在剛才,若非吳清源驟然爆發,懷中早已預備好的火銃突然發難,打了對麵四人一個措手不及,恐怕現在自己也已經倒在地上了。

  鳳三說這話,目光卻不斷地朝著吳大身後的吳清源掃去,雖然依然靠坐在輪椅之上,但注意力絲毫沒有放在自己等人身上,隻因為在他的懷中,此刻正伏著一個人,一個女人,穿著大紅吉服的女人,原本應該躺在吳法言床上的女人,白蓁蓁。

  隻是場中所有人都沒有絲毫驚訝,仿佛對於此事是早已知曉的,吳清源此刻單手輕輕捏著白蓁蓁的脖頸,胸腹之間劇烈鼓脹,看來是在運功療傷。

  這也是眼下鳳三等人所忌憚的。

  吳清源要白蓁蓁的目的,所有人都有所猜測,甚至於哪怕現在吳清源猛然出手,大家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老駝背被拘禁在吳府之中如此之久,若說毫無建樹,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但所有人憂慮的是,吳清源的功力到底恢複到了什麽地步,畢竟當年吳清源的一人震懾一城之時,壓得所有家族和武林人士抬不起頭來。

  即便他現在隻是一個癱坐在輪椅之上的瘸子,但剛才驟然發難,擊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火銃,從其準頭來看,絕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而就在鳳三身後,一個白衣人渾身是血,一把扇子此刻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隨意地散落在一旁,如同狂獅一般,正抓緊著一切時間調息。

  身後傳來一聲清咳,鳳三麵色一寒,抬頭看向吳大沉聲道,“吳大先生既然已經決意與吳老大人共存亡,那就別怪兄弟等人不顧情麵了。”

  說完身形一閃,驟然便是五把鳳翎鏢飛出,朝著吳大等人擊去。

  在他身後,除了盤膝療傷,渾身是血的白衣人外,另外兩人緊跟著鳳三的腳步,迅速攻上。

  顯然剛才的時間,隻是為了讓己方剛才受損的兩人療傷而已。

  吳大扭頭一看,除了吳器緊緊地守在吳清源身旁外,狂獅依然在竭盡全力壓製體內的傷勢,眼下自己這一邊隻剩下自己和眼前的暗衛可用了。

  吳大揮手擊飛迎麵而來的鳳翎鏢,率先迎向對麵的鳳三,隻是經脈之中不時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不由得想要罵娘。

  心中更加確定白奉甲這個狗崽子欺瞞了自己,等此番事了,定然回去將他碎屍萬段。

  其實若非吳清源早有所料,讓吳器專程前去讓他破關出來,恐怕今日便是白奉甲的死期。

  其他一眾暗衛見狀,直接朝著鳳三身後兩人撲去,其中剛才還在調息的白衣人冷笑一聲,扭頭朝著身旁一支負手未動的白衣人點了點頭,自己迎上了所有的暗衛。

  吳大見狀,不由得肝膽欲裂,怎麽會如此快就恢複了?

  即便狂獅力有不及,但終歸不會如此之弱才是,剛才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與狂獅對掌之後受了內傷,但眼下微微調息,便已經恢複如初啦?

  而讓他驚懼的是,那個他最為畏懼,最看不透的白衣人,此刻正負著雙手,旁若無人地朝著自己而來。

  當然,他知道,對方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吳清源。

  吳大心中大驚,想要上前阻攔,鳳三厲笑一聲,“大先生,你的對手是我才是。”

  鳳三確實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吳大無奈,扭頭朝著吳清源喊了一聲,“吳大人保重。”說完也不再管其他,悶頭迎戰鳳三,越打越激烈。

  堂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除了吳大對上了鳳三,吳大所帶來的暗衛迎上了那個不知名的白衣人,隻有吳器尚且有一戰之力。

  負手在後,眼中滿是雲淡風輕的白衣人一步步朝著吳清源而來。

  吳器突然感覺自己有些恐懼,這是他此前一直沒有過的感覺,反倒是今年這種感覺經常光顧自己。

  拳頭握緊,即便知曉自己不是對手又如何?

  看著依然全神貫注運功的吳清源,吳器張開嘴無聲地大喝一聲,避開身前的輪椅,直接衝向了白衣人。

  一道冰寒籠罩了吳器。

  那是一種刺骨的寒意,即便是外麵冰凍三尺,對於武夫而言,並非什麽太大的問題,但對麵的白衣人明明都尚未出手,便已經讓自己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吳器知道,那是死亡的感覺。

  “要死了麽?”吳器不由得想,拳頭卻仿若不受控製一般,繼續向著白衣人擊去,那是武夫煉體的本能。

  吳器是個習武的好苗子,但奈何對麵的人與他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小子不錯,可惜還太嫩。”白衣人步履不停,瞥了吳器一眼,讚許了一聲,負在身後左手伸了出來,隻是猶若拂塵一般輕輕一揮,吳器尚未反應過來,已經飛了出去。

  在地板上劃出許遠,吳器終於停了下來,抬頭悶聲突出一口鮮血,那是五髒受傷的跡象,不由得心中大驚,他自然能夠看出來眼前的白衣人是對方中最為緊要的人,但未曾想到,其功力居然達到了這般地步,自己居然不是一合之敵。

  吳器艱難地扭頭看了毫無反應的吳清源,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不料白衣人接著道,“這不是你的事,好好趴著吧。”

  話音剛落,吳器隻感覺一股巨力壓在自己身上,又驟然吐出一口鮮血,隻能無力地趴在地板之上,眼神之中恨恨地看著對麵的白衣人,仿佛是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何等人物。

  反倒是吳清源,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緩緩走到自己身前的白衣人一般,自顧自地運轉著功力,一呼一吸之間,漸漸有白霧形成,那是體內炙熱氣息噴出體外,受凍凝成的寒氣。

  眼下的室內並不會讓人感覺到冷,但正是如此,方才可以看出吳清源眼下運轉功法的恐怖。

  白衣人終於停下了腳步,背負著雙手,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鶴發童顏的老人。

  即便他同樣一頭白發,但他依然猶如打量一個嬰孩一般,看著眼前的吳清源,至於吳清源身上悄無聲息地伏著的白蓁蓁,在他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吳大見此情形,不由得大急,雙手狂拍,將鳳三逼退一步,扭頭朝著吳清源大聲喊道,“吳大人,快醒醒,快醒醒啊。”

  鳳三嘿嘿一笑,欺身而上,讓其沒有機會呼喊出聲。

  其他暗衛見此情形,也不由得大急,剛才明明威力甚巨的火銃,現在居然沒見吳清源使用,不由得心中劇沉。

  剛才吳清源的驟然發難,解了所有暗衛的難關,否則此刻受傷調理的白衣人,手中一柄鐵扇,隻是輕輕一揮之間,便能射出無數毒針,此前倒下了諸多暗衛,都是死在他手中。

  他們原本滿懷信心,以為隻要有吳清源的火銃在,便可保住今日之局。

  但現在他們失望了,一切都在朝著不利於他們的局勢發展,就連對麵糾纏著他們的白衣人,也仿佛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般,哈哈大笑著瘋狂地朝著他們攻來。

  場中僅剩下吳清源身前一方淨土,而吳清源依然沒有反擊的意思。

  眼前的白衣人也不急於動手,看了一陣,輕笑一聲問道,“好女婿,功力恢複得如何了?”

  聽聞這話,場中驟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