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生命的意義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3-25 08:30      字數:3295
  白蓁蓁木訥地坐在馬車之中,由白禮賢駕著車,不疾不徐地朝著白家而去。

  在馬車的身後,則是浩浩蕩蕩的仆從軍,如若不是知曉的人,見此情形還以為馬車之中坐在的是何等人物。

  鳳三策馬上前,朝著吳法言隱晦地笑道,“在下還未恭喜吳大人,即將抱得佳人歸啊。”

  吳法言斜睨了一眼鳳三,輕唔了一聲,朝著鳳三拱了拱手道,“還未謝過龍大老板,今日出力頗多,等待大婚之人,還少不了龍大老板費心出力。”

  二人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頗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鳳三朗聲笑了兩聲,眼見眼前的馬車順著烏衣巷的方向拐去,有些詫異地道,“縣尹大人這是何意?”

  吳法言停住坐騎,目光隨著馬車緩緩移動,直至車馬消失到在視線盡頭,方才回過頭來道,“畢竟尚未大婚,該守的禮節還是要守的。”

  鳳三嘴角輕笑,淡然道,“吳大人當真是正人君子,隻是如此,難道就不怕未來的縣尹夫人再次逃跑麽?”

  吳法言在胥吏的攙扶下,翻身下了馬,抬頭看了看偌大的府衙,搖了搖頭笑道,“這一點,想必白家二公子比我更加看重才是。”

  說完也不再理會鳳三,扔下馬鞭邁步跨門而去。

  身後的鳳三看著吳法言的背影,麵上笑容斂去,看了半晌,方才轉過身來,帶著身後的仆從軍快速消失在承平街中。

  雪花依然狀若無事地飄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包括城南受傷流民的哀嚎,雪影的冷酷,還有那些沒有絲毫感情的戰爭機器。

  即便是火炮那震天的轟鳴也沒能改變任何的事實。

  白蓁蓁再次回到了城北。

  “九妹,希望你能原諒哥哥。”形單影隻的馬車碾壓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也不知道白禮賢歉疚的聲音白蓁蓁是否已經聽到,反正車廂內從始至終就沒有發出過聲音來。

  如果不是確定白蓁蓁還在其中,白禮賢都會認為此刻的車廂,一如此前一般空無一人。

  一聲悠悠的歎息從白禮賢口中發出,激起一股白氣,又飛快消逝在漫天的雪花之中。

  “二哥,為什麽所有的人都有著那麽多的無奈?”白蓁蓁略帶哭腔的聲音從車廂之中傳了出來,似乎是受了白禮賢長歎的刺激。

  白禮賢伸手一揮鞭子,在空中扯出一個鞭花,刺耳的響聲讓前方的馬兒腳程更快了些許。

  “因為每個人都有想要保護的東西。”白禮賢垂下鞭子,看著兩側大門緊閉的豪宅,有些垂頭喪氣地道。

  “二哥,你想保護什麽?”白蓁蓁有些發啞的聲音仿若有著一股特殊的魔力,讓白禮賢不由自主地深入其中。

  “保護我們的這個家。”白禮賢幽幽的聲音半晌方才想起,在烏衣巷空蕩蕩的街巷之中,顯得頗為落寞。

  “但你保住了麽?”車廂內的白蓁蓁強忍住滾落到眼角的淚水,強提聲音問道。

  白禮賢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街巷,不由得沉默了。

  “現在還輪不到我來保護,但終有一天,會由我來的。”白禮賢重新抬起頭來,腦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曾經在這架馬車上,車廂之中另外的一個人跟自己說過的話。

  人,從出生便承擔著這樣那樣的使命,所謂的快樂,不過是有人替你暫時扛著這份原本應該屬於你的責任而已。

  人生實苦,身在烏衣巷,難道便當真比城南的更加幸福麽?

  每次白禮賢看著城南的那些孩子滿是菜色的麵上洋溢出來的燦爛笑容,他便知道,自己比不過這些孩子,這種笑,他隻在曾經的白蓁蓁身上見過。

  隨著吳清源的介入,這種笑再也沒有出現過,而今天,他再次扼殺了這種笑容重新出現的可能性。

  “九妹,對不起。”白禮賢的聲音再次傳來,白蓁蓁伸手抹了一把滿是淚痕的臉龐,沒有再應聲。

  馬車的前方,一座獨立於所有宅邸的高門出現在烏衣巷的盡頭。

  烏衣巷,便是因為這座府邸而興。

  白家,因為他特殊的存在,便決定了此處的不平凡。

  白奉甲淡漠地睜開眼,仿若沒有察覺到吳大就在自己身邊一般,淡然地收功,吐息,又緩緩閉目養神起來。

  吳大不由得有些好笑,這些時日來,這小子越來越把這裏當家了,如若不是白奉甲特殊的身份,吳大甚至還有過收他為徒的想法。

  但想法終歸隻是想法而已。

  “這大還丹可非俗物,城南那個老駝背知道吧?”眼見白奉甲冷淡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好奇,吳大有些自得地道,“那個老家夥,最愛擺著一張臭臉,當年年輕的時候脾氣很臭,現在脾氣更臭。”

  仿佛是想到了老駝背已經身死的事實,吳大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哀色,又飛快地斂去,替代而出的,是一抹堅定的神色。

  他與老駝背原本就算同齡之人,雖然從來不是朋友,但真正看到這樣一個人就此消失在這個世上,終歸會引起很多不好的猜想。

  畢竟,吳大已經老了。

  既然老了,就會怕很多東西,其中死是最令人恐懼的。

  想想臉上開始冒頭的斑點,讓吳大有種抓狂的感覺,他還有太多的東西沒有達成,他心中的不甘,或許隻有他自己在夜深人靜之時方才知曉。

  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吳大異常佩服老駝背,就是這樣一個老頭,居然會為了城南那些毫無價值的人,選擇犧牲自己的性命來與吳清源做交易。

  吳大輕聲嗤笑一聲,所有與吳清源做交易的,都會成為一堆白骨,這是吳大跟在吳清源身邊數十年的結論。

  用時間和歲月熬出來的結論,總是非常有效的。

  所以吳大一直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與吳清源做交易,最好的辦法,便是服從,服從他的一切,順從他的所有。

  可惜的是,吳大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耐心來服從,來順從。

  “這東西便是那老家夥用生命的精血煉出來的。”吳大摩挲著手中的錦盒,有些讚歎地道,“聽說當時丹成之時,吳家丹房異香久久不散,當仆人破門而入,想要取出丹來時,才發現老駝背居然撲倒在丹爐之上,嘴上滿是鮮血。”

  白奉甲聞言,雖然麵色竭力保持平靜,依然不由得動容,因為他知道,老駝背是為了什麽。

  “可惜啊,這種好東西,好不容易得了吳清源一回賞,居然便宜了你小子。”吳大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坐到簡易的椅子上,將手中錦盒扔給白奉甲道。

  白奉甲伸出雙指,輕輕捏住眼前那顆仿若透射出金色光芒的丹丸,心中輕歎一聲,恐怕吳清源之所以放老駝背回去,原因之一便是知曉老駝背已經命不久矣,而且無論是精力和實力,都不足以再支撐這般的煉製。

  而也順勢借此機會,實現了對城南的切割。

  “看什麽看,吃吧。”吳大看見白奉甲盯著藥丸出神,不由得有些氣惱,不過又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這些日子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無法控製。

  這是此前的他無法想象的,畢竟跟在吳清源身邊,眼觀鼻鼻觀心隻是最為基本的要求而已。

  白奉甲苦笑一聲,伸手從水缸之中舀出一瓢水,仰頭直接將藥丸連水一並吞服了下去。

  “小子還當真有種,不怕老夫是糊弄你的。”吳大見白奉甲如此痛快,也有些驚訝,不由得冷笑道。

  白奉甲沒有理會,扔掉手中的水瓢,直接盤腿再次打坐起來。

  吳大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在與白奉甲做交易的事情上,他著實做得不錯。

  無論是功法的選授,還是一些修習的指點,甚至是一些堪稱絕密的秘籍,吳大都毫不猶豫地做到了盡職盡責。

  但白奉甲知道,這些不過都是吳大的投資而已,至於未來能不能屬於自己,都尚且是兩說之事。

  一股熱流從小腹處升起,緩緩自兩處主脈向上蒸騰,白奉甲原本還算白皙的麵容,不由得透出一股潮紅。

  吳大微微有些吃驚,沒想到吳清源那老匹夫還當真給了個真的,而不是故意哄騙自己,更不是那所謂的包藏禍心。

  藥丸,確確實實是老駝背所煉製的大還丹。

  吳大看著眼前抓緊一切時間修習的白奉甲,心中疑惑更重。

  大還丹這種東西,說它是當今世上難得寶物也好,或是其他也好,都難以形容其珍貴,畢竟這是當時一代名醫,傾盡其畢生心血,甚至於生命煉製的丹丸。

  這樣的東西,再多也不會嫌多,而吳清源就這麽大大方方的給了,估計任誰也不會相信。

  更何況是一直便跟在吳清源身邊的吳大。

  但現在,隻能白白便宜了白奉甲。

  吳大麵上露出一股惱怒的神色,又飛快被壓了下去。

  一念及此,吳大也幹脆不再去想,找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開始運功起來。

  可惜的是,沒有大還丹的幫忙,那本是吳清源聽說吳大閉關不順專門差人送來的,吳大麵露痛苦之色,一股股越來越凶的刺痛感從丹田升起,不斷刺激著吳大的每一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