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連城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3-20 11:51      字數:3713
  雪影眉頭緊蹙,自然不知道白禮賢此刻在想些什麽。

  “現在軍隊那邊情況如何?”

  聽到雪影發問,白禮賢聞聲回過神來,理順了一下思路,沉聲道,“現在兀魯爾哈與白昊君交戰正酣,兩軍短短時日,已經交戰不下數十場,而且都是白昊君勝多輸少,而兀魯爾哈也沒有潰敗的跡象,著實不知道二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很多事情白禮賢並沒有說的特別仔細,畢竟他們現在能夠探得兩軍動態已經殊為不易,更是折損了不少人手,雖然雙方都認為是彼此派來的暗探,並未特別加以關注,卻也探查得不是非常仔細。

  況且眼前的流民,終歸隻是合作夥伴,很多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雪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半晌,眉頭輕舒,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輕聲問道,“兀魯爾哈軍中調動,與我們關係最緊要的呢?”

  白禮賢不由得笑了笑,確實如此,以現在城南流民的實力,還不足以介入到兀魯爾哈與白昊君的戰爭之中,關鍵就在於如何應對好當前縣尹府的攻勢。

  “說來也怪,就在前日,兀魯爾哈軍中突然派出了一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隻有三四百人上下,但看其裝扮和行軍情況,都是軍中好手無疑,更讓人奇怪的是,這支隊伍派出後,三天也未見返回大營,所以我們猜測,是不是衝著白城來了?”白禮賢輕舒一口氣,緩解了些許壓抑的心情。

  其實兀魯爾哈目前派出多少軍隊並不是最為重要的,最關鍵的是如果當真派出了這麽一支軍隊朝著白城而來,那便意味著兀魯爾哈或許已經察覺到白城與軍隊之間的聯絡被人為切斷了,免不了要關注一二,畢竟按照此前的分析,白城,絕對算得上是兀魯爾哈最後的大本營。

  雪影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冷聲問道,“白城周邊有軍隊活動的情況嗎?”

  白禮賢緩緩搖了搖頭,“這支行伍出發之後,便仿若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雪影眉頭皺得更緊了,正因為如此,她反而更加堅信這支行伍是衝著白城來的。

  “無論如何,兀魯爾哈都有可能已經察覺到了白城的異變,我們當做兩手準備,否則屆時應變不及。”雪影的聲音更冷,卻也更加急切。

  白禮賢緩緩點了點頭,表示對雪影安排的認可。

  “誒,對了,白兄可有醒轉?”白禮賢仿若想到什麽,朝著雪影輕聲問道。

  雪影微帶詫異地看向白禮賢,沉默著點了點頭。

  白禮賢聞言一喜,抬手鼓掌大笑道,“我當日便說白兄吉人自有天相,如此雪影姑娘又添一大臂助,可喜可賀啊。”

  雪影聞言卻並沒有歡喜的神色,緩緩轉身看向紅綢飄飛的小屋,不由得有些失神。

  白禮賢眼見雪影如此模樣,心思電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怎麽?是出什麽問題了麽?可是白兄的內力?”

  雪影聞言,霍然轉過身來,一雙眼眸寒光流轉,緊緊地看著白禮賢。

  白禮賢不由得一驚,沉重地道,“姑娘別誤會,隻是在下此前前來探望之時,聽大家說及白兄內力暴走一事,回去我便向家祖大致稟報了一番,當時家祖便說有可能會有隱患,所以今日我方有此一說,而非特意有探聽消息。”

  雪影有些質疑地看了看白禮賢,卻見其一臉淡然,並不似作偽,輕歎一口氣,沒有再追究,畢竟當下追究也沒有什麽意義。

  見雪影已經默認,白禮賢猶豫片刻,緩行到雪影身旁,輕聲道,“姑娘也不必慌亂,現在也並非無計可施。”

  雪影聞言,眼眸霎時一亮,卻沒有當即轉身過來。

  見雪影似乎沒有興趣的樣子,白禮賢定了定神接著道,“出來之前,家祖便叮囑,若白兄的內力當真被化去,如若姑娘願意,可以將白兄送到白家,由家祖負責醫治。”

  雪影驟然轉過身來,麵上寒霜更重。

  “姑娘別誤會,並非家祖此前不出手相救,隻是當時情況緊急,而家祖正在閉關的緊要階段,所以脫不開身,現在已然出關,自然會全力相助。”白禮賢沉聲解釋到。

  雪影看著白禮賢,緩緩搖了搖頭,算是否定了白禮賢的提議。

  “雪影姑娘......”白禮賢還想再說,雪影已經抬手打斷了。

  “二公子不必再說,老太爺厚愛,雪影心領了,隻是現在情況特殊,白大哥不能離開城南。”雪影麵色稍微和緩些許,卻語帶堅定地道。

  白禮賢張了張嘴,無奈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雪影了決定。

  看著白禮賢離開的背影,雪影不由得有些愣神,不知道今日白禮賢提議將白奉甲轉移至白家,到底是作何打算。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白奉甲冒險。

  畢竟,經過承平街一事,現在她越與白家打交道,她便越提防。

  白家。

  白禮賢快步走入一間密室。

  一道身影背手而立,一襲布衣長袍雖然材質簡陋,卻剪裁得體,極為合身地貼合在身體上。

  聞聽腳步身,背影緩緩轉過頭來。

  卻是一個麵容和煦的老者,一襲銀白長髯自然而然地垂落胸前,更添幾分飄然意味。

  “祖父!”白禮賢停住腳步,朝著老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眼前之人,正是白家老太爺,白連城。

  “免了,雪影怎麽說?”白連城揮了揮手,直接將白禮賢的身體扶了起來。

  白禮賢不由自主地站直身體,麵上卻並未流露出震驚之色,仿若這種情形並非少見。

  “祖父,雪影很固執,任憑孫兒如何勸說,就是不肯將白奉甲轉交給我們。”白禮賢自然不敢隱瞞。

  白連城輕哼一聲,淡然道,“這倒也不出預料,隻是白奉甲此子於我白家關係緊要,還需繼續想想辦法,看如何能在與城南不翻臉的情況下,將其帶回此處。”

  白禮賢抬頭看著白連城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問,便聽白連城直接說道,“有何疑難,直接提便是。”

  白禮賢清咳一聲,有些忐忑地問道,“敢問祖父,白奉甲不過一介武夫,來白城也不算久,何以引得家祖如此關切?”

  白連城聞言,抬頭看向麵前堆疊如山的靈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介武夫,老二,從小到大,我便讓你們好好習武,你倒是聰慧,可惜武學造詣不夠,所以在此道比不上你父親和大哥,終歸影響了你的視野。”

  白連城緩緩轉過身來,麵上的笑意更重,“當日在醉香樓,我便察覺出此子功法特殊,頗有種熟悉的感覺,此番他前去攻打縣尹府,我隱在一旁探查,哼哼,果然驗證了此前的猜想。”

  白禮賢聞言心中一跳,方知此前祖父沒有應自己的請求前去城南救治白奉甲,卻是打的這番主意,不由得微微心驚,“祖父,是何功法,居然會讓您也感到驚訝?”

  要知白家自白珢之變後便一致遭縣尹府打壓,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單是當年祖宗遺澤,便足以白家在白城武學一道上稱雄,而白連城作為白家之長,一身武功更是傲視群雄,能夠讓他感到驚訝的事情,卻是不多。

  百連城斜睨了白禮賢一眼,緩緩搖頭輕歎一聲,“這個功法可非尋常,正是當年白家先祖自創的冥靈決。”

  白禮賢聞言麵色驟變,他從小便博覽群書,自然知曉冥靈決的意義。

  “可是冥靈決不是已經失傳了麽?”一念及此,即便是自小便涵養極好的白禮賢,也由不得麵色大變,竭力控製自己的驚詫,滿臉震驚地道。

  白連城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靈牌最頂端的位置,正是白啟之靈位,緩緩搖了搖頭,“當年呈奉祖因白珢作亂,迫不得已避出白城,此後便音信全無。”

  白連城轉過身來,慢慢踱行兩步,輕歎一口氣接著道,“當年我們這一支的先祖,雖是家族旁支,但任誰也想不到,呈奉祖最疼愛的小女兒,被當年呈奉祖的親隨偷偷托付給了先祖,而這位女先祖,自小得呈奉祖偏愛,私下傳授了一些冥靈決,所以我白家,從那之後,便一直在修習冥靈決的殘篇。”

  白禮賢聞言大驚,今日白連城所說,絕對是家族最為緊要的隱秘。

  白連城緩緩轉過身來,“所以你知曉白奉甲對於家族的重要性了吧?”

  白禮賢麵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袖中拳頭緊握。

  白連城拍了拍白禮賢的肩膀,輕歎一聲道,“禮賢,我知你心懷慈悲,對城南流民一直下不去狠手,隻是家族使命便是家族使命,當年那位女先祖不惜委身下嫁,還傳下冥靈決殘篇,給家祖的要求便是發誓要為呈奉祖報了大仇。”

  白禮賢聞言又是一驚,今日獲知的訊息,讓他都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白連城並未理會白禮賢的愣神,扭頭輕歎一聲,“所以你知道為何要讓你九妹嫁給吳法言了吧?”

  白禮賢麵露淒苦之色,張了張嘴還想再勸說什麽,抬頭卻看見白連城身前層層疊疊的祖宗靈牌,卻終歸沒有說出口來。

  “我白家雖然麵上獨立,但你也知道,從白珢開始,便不讓我白家祭拜祖宗,甚至連祖宗牌位都不能有,如此奇恥大辱,豈是我輩能夠容忍的。”白連城麵露寒光,語氣更急,“更何況,此前我們實力不濟便也就罷了,現在機會便在麵前,如若不緊緊抓住,我們又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聽著白連城越來越急切的話語,白禮賢沉重地點了點頭,隻是想著自己自小立下的誌願,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沉默地朝著眼前的牌位恭恭敬敬地行了參拜大禮,又朝著白連城躬身行了一禮,白禮賢輕聲道,“祖父,孫兒知道了,孫兒定當不負祖父和各位先祖厚望。”

  說完這話,白禮賢沉默轉過身去,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暗室的大門,甚至連關門都忘記了。

  白禮賢剛剛離去,一道身影便從帷幕後走了出來,看模樣與白禮賢有七分相似,年齡也相仿無疑,靜默著朝著白連城行了一禮,便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垂眉斂目,始終沒有說話。

  白連城輕歎一口氣,男子聞聽,不由得眼中寒光一閃,又飛快收斂。

  白連城轉過身去,麵色肅穆,看著眼前的祖宗靈位,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