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直覺與瘋狂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1-29 08:40      字數:3300
  或許,直到人瀕死的那一刻,才會想明白很多事情。

  木花倒在地上,手中沒有再握著刀,而是拚命地捂著自己的脖子。

  一條巨大的傷口幾乎就要貫穿木花的整個脖頸,即便木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依然沒能阻止鮮血的湧出。

  “這滋味......真難受啊!”這或許是木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甚至都不是話,他隻是木然地張了張嘴,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一朵雪花飄到木花大睜的眼中,眼睛緩緩閉合,一個在白城攪動起無數紛爭的,所謂的大人物,就這樣死在了血泊和漫天大雪之中。

  王仙芝揮刀之後,便緩緩轉身,朝著街的一側走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甚至連嘲諷的心思都沒有。

  他很清楚自己這一刀的威力,也並不打算炫耀什麽,相比於地上無數的斷臂哀嚎,以及當時在城南死傷無數的流民,他此刻的勝利,顯得有些過於蒼白與無力。

  王仙芝驀然停住腳步,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一隻堅定有力的手從側方伸出,扶住了王仙芝將要傾倒的身體。

  王仙芝緩緩轉頭,正好迎上了石頭關切的目光。

  王仙芝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朝著石頭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無礙,也沒有拒絕石頭的扶助,緩緩消失在陋巷之中。

  流民來的快,散得也並不慢。

  當華剛帶著城衛軍緩緩來到街頭之時,隻看到了木花一個人的屍體,其他所謂的流民,以及預想之中的屍橫遍地並沒有出現。

  一眾軍士很快在華剛的命令之中四處搜尋起來,不可能隻有木花一個人,其營中軍士呢?

  如果這些人知曉自己所踩到的爛泥汙雪之中,可能就隱藏著一些碎骨爛肉,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心思在這裏繼續搜尋。

  華剛下馬,緩緩走到木花身旁,認真打量了一番木花脖頸處的傷痕,心中微微一驚,對於出刀之人的功力已經有了大致的估計。

  華剛撿起木花扔在一旁的彎刀,認真看了看刀身上崩壞的缺口,能夠將蒙古大軍中精心打造的彎刀毀壞成如此形狀,如果自己真的早來了,會不會也會如此刻躺在地上的木花一般,已經去見了閻王爺了呢?華剛並不敢打包票。

  是的,他是故意來晚的,當然,他並沒有這個權利來晚,也不敢故意來晚,一切自然都是得到了指令。

  至於能否順利交差,華剛輕歎了一口氣,隻能說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現場還沒有收拾完畢,一騎便已經飛速奔了過來,地麵因為下雪已經變得濕滑無比,而來人依然不恤馬力,肆意狂奔,顯然是有什麽心急之事。

  華剛扔掉手中原本屬於木花的彎刀,轉頭看向來人,正好扶住了從馬背上滾落的吳法言。

  吳法言一把退開華剛,失魂落魄地快步跑到木花的屍體前,一身嶄新的官袍,已經被髒汙的雪水和血跡沾染得不成樣子,但吳法言此刻顯然無心顧及這些。

  “怎麽會這樣?”吳法言大張著嘴,半晌方才問出了這句話。

  華剛是不想回答,緊跟而來的蒙放自然是沒有資格回答。

  “說話!”吳法言猛然轉頭,逼視著華剛怒喝道。

  華剛依然選擇沉默以對。

  “以城衛軍調動的速度,絕對可以半個時辰趕到此地,但今日你用了一個時辰,華將軍,請你告訴本官,多出來的一個時辰,你做什麽去了?”吳法言寒聲喝問道。

  華剛正視著吳法言的眼神,緩緩搖了搖頭,依然沒有吐露一個字。

  吳法言轉頭看向蒙放,倒把一旁看戲的蒙放嚇了一哆嗦。

  “你大聲告訴華將軍,你是幾時幾刻離開的縣尹府,又是幾時幾刻將手令交到了華將軍手中!”吳法言聲音寒意逼人,讓蒙放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兩下。

  “回稟......”蒙放正要解釋,卻被華剛抬手打斷了。

  “不怪蒙大人,一切罪責,都是末將過錯,末將願意一力承擔!”華剛悶聲悶氣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吳法言冷笑一聲,澀聲道,“好一個頂天立地華大將軍,好一個一力承擔,你承擔的起嗎?白城承擔得起嗎?”話到最後,吳法言幾乎已經是吼了出來,而一旁搜索的軍士畏懼地低下頭去,根本不敢打量場中一眼。

  華剛淡淡一笑,仿佛並不以為意一般,又開始修起了閉口禪。

  吳法言見狀一怒,正要再罵,卻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冷冷地打量了華剛一番,半晌方才擠出一句話,“是老爺子,是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話語之中,已經充滿了肯定的意味。

  華剛聞言一驚,他並不好奇吳法言會猜到這個答案,但沒料到吳法言會這麽快便猜到了答案。

  華剛一臉驚詫地看著吳法言,連忙道,“大人......”

  吳法言的手已經抬了起來,麵色苦澀道,“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知道了。”直接將華剛辯解的話攔在了嘴裏。

  “這事應該怎麽跟軍方說,你們知道了麽?”吳法言緩緩呼出一口氣,轉頭冷靜地朝著蒙放與華剛二人問道。

  “還請大人示下。”二人齊齊朝著吳法言行了一禮。

  卻見吳法言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揮揮手,淡然道,“誰讓做的,就讓誰來說吧。”

  說完也不再管蒙放與華剛二人,直接跳上蒙放騎來的馬,策馬朝著縣尹府回去了,隻留下華蒙二人麵麵相覷。

  “為什麽?”

  淨清和尚一臉詫異地望向白蓁蓁,仿若被白蓁蓁的這個問題給驚住了。

  有著這個想法的,還有洞中一起的小沐,能夠得到淨清和尚的傳授,的確是多少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即便小沐也可以隱隱約約猜測到淨清和尚的目的有些不單純,但這些又如何比得上真正學到手的真本事呢?

  小沐已經渴求一門精深的內功心法很久了,所以願意選擇去金錢幫中闖蕩,除了金錢與地位,更重要也是希望看看能否有機會習得更精深的武功。

  雪影對少年團的人很好,也教會了他們很多東西,包括武功等等,但也有很多東西是她教授不了的。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所以小沐很迅速地便抓住了,幾乎沒有太多的猶豫。

  與之相反的,是白蓁蓁的拒絕。

  “我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並不多。”白蓁蓁沒有理會淨清和尚的詫異,言語依然滿是冰冷,絲毫看不出她此刻正是洞中最弱勢的一人。

  “哈哈哈,好一個小丫頭,想想西域多少人跪著求著讓我收其為徒,佛爺根本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你這倒好,反倒成了佛爺求著你學了?”淨清和尚猛然大笑起來。

  白蓁蓁搖搖頭,“我並沒有要求你求我學,而且即便你求我學,我也不會學。”

  淨清和尚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將白蓁蓁的問題重新拋給了白蓁蓁,“為什麽?”

  白蓁蓁看了一眼一臉急切的小沐,淡然笑道,“因為我不會練功。”

  淨清和小沐二人齊齊看向白蓁蓁,靜靜地等著白蓁蓁揭曉答案,“因為我衝脈不暢,無法習武。”

  小沐一愣,作為習武之人,自然知曉奇經八脈對於習武之人的重要性,如果白蓁蓁確實衝脈不暢,那的確沒了習武的機會。

  對於白蓁蓁能不能習武,小沐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關心,他更在意的,是淨清和尚會不會因為白蓁蓁之事,遷怒於自己的修習之事,他第一時間便將目光轉向了淨清和尚,想要看看淨清的反應。

  淨清先是一愣,緊接著又緩緩大笑起來,“小丫頭,如果佛爺告訴你,為師要傳授給你的,正是可以解決你衝脈問題的心法呢?”

  小沐聞之一喜,卻沒想到白蓁蓁依然一臉的冷漠,仿佛淨清和尚所說之事,跟她一絲關係也沒有一般。

  小沐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女子了,在她驚心動魄的美貌之下,到底還隱藏著多少讓人著迷的東西?

  小沐幾乎已經按捺不住心中探求的欲望,想要徹底剝下白蓁蓁隱藏的外衣,一探到底。

  但淨清和尚的存在讓小沐的一切念頭都消散於無形,雖然淨清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好處,也給了他足夠大的誘惑,但並不妨礙小沐對他的畏懼。

  “我的回答,依然是不。”白蓁蓁沒有理會小沐的眼光,依然冷冷地注視著淨清和尚,淡然道。

  淨清和尚聞言愣了愣,對於這個回答自然不能接受,再次問出了為什麽。

  “很簡單,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相信你,而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直覺有些時候是會害死人的。”淨清和尚麵帶寒霜,從牙縫之中一字一字地擠出了這句話。

  白蓁蓁看向淨清和尚的眼睛,輕聲笑道,“你這樣的目光,我看到了太多次,我並不感到意外,你到底想做什麽,可以直說。”

  小沐隻感覺自己快瘋了,眼前的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姑娘到底經曆了什麽,麵對著淨清如此赤裸裸的威脅,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淨清和尚卻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聲,朝著白蓁蓁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