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活著就有希望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1-29 08:40      字數:3365
  活著的感覺真好!

  這是所有人都不想知道,卻又最懂得的道理,尤其是對於曾經瀕死的人而言。

  白奉甲緩緩睜開了雙眼。

  又是曾經非常熟悉的場景,一條條大魚仿佛發了瘋一般躍出潭麵。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白奉甲顧不得發軟的雙腿,連忙掙紮著離開深潭。

  但那條巨魚並沒有給他留出太多的時間,一股巨浪將拚命想要提高速度的白奉甲擊倒在地。

  白奉甲喉嚨一甜,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相比於此前的暗道倒黴,白奉甲仿佛遇到什麽歡喜事一般,驀然大笑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聲,直笑得喘不過氣來,咳嗽兩聲方才罷休。

  還有什麽比活著更讓人開心的呢?

  白奉甲赤條條地回到潭邊,巨魚已經返回深潭之中,如若不是周圍寒石上一條條猶在掙紮的大魚,都察覺不出來此地就在剛才還有一場生死追逐。

  白奉甲撿起一條活魚,微微運轉內力,輕鬆將魚震暈過去,張嘴便生食起來。

  魚兒鮮甜的血液,混合著鮮嫩的魚肉,順著喉嚨進入腹中,白奉甲從未覺得原來魚也是這般的美味,這就是活著的感覺。

  直到再也吃不下去,白奉甲終於停了下來,將手中剩下的半條魚扔下深潭,躺在寒石上靜靜地看著洞頂,眼前快速地回放起自己暈倒前的場景。

  白奉甲很聰明,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否則他也難以在競爭激烈的風雨間奉字科獲得頭名寶座。

  將所有的場景回顧一遍,白奉甲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就地盤腿坐下,緩緩運轉起冥靈決,白奉甲開始有意識地控製修煉的速度。

  果然,還是昨日的場景,一股冷流仿佛是在冥靈決的牽引之下,隨同白奉甲體內的內力在其體內緩緩遊走。

  白奉甲驚奇地發現,昏迷之前受創嚴重的經脈,此刻仿佛不藥而愈一般,絲毫沒有凝滯的感覺,內力通行無阻,但當那股寒流在體內運行時,白奉甲再一次體會到了曾經生不如死的感覺。

  好在白奉甲早有準備,當即停下冥靈決,縱身躍到深潭之中,說來也怪,剛才經脈之中因為寒流帶來的撕裂感,在潭水的溫暖之下快速平息了下去。

  白奉甲重新審視起眼前的洞穴來。

  直覺告訴他,白家先祖開鑿這一洞穴,還設置了重重機關,更鄭重其事地將其命名為枯榮洞,顯然並非尋常,雖然洞內顯得稀鬆。

  難道這裏正是白家各代族長修習冥靈決的地方?

  白奉甲大膽猜想,否則光憑這冰火相連,便已是一副奇景。

  白奉甲沿著潭邊緩緩向前摸索。

  果然,一塊凸出但隱藏在水下的寒石出現在白奉甲眼前。

  縱身一躍,白奉甲輕巧地落在石頭之上。

  石頭上有著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顯示是故意打磨而成。

  石頭與一旁的寒石連為一體,又沒入另一側的潭水之中,冰火交織,正是一處精心布置的修煉之所。

  白奉甲看著腳下的巨石,雖然打磨粗糙,粗略看來還有八卦形狀,雖然痕跡並不凸顯,但已經是難得的機巧,心中對於修建此地的白辰更是欽佩不已。

  就地盤腿坐下,潭水剛好沒到白奉甲的胸口,如若是一般人,恐怕在此地根本連正常打坐都做不到。

  感受到潭水異於平常的浮力,白奉甲運轉內力,身體一沉,確保自己的身體與坐下的寒石相接。

  再次運轉冥靈決,之前熟悉的刺痛感果然消失不見。

  白奉甲猛然睜開眼睛,不自覺露出狂喜之色,果然如此,看來此地正是白家先祖,為了更好適應白啟創造的冥靈決,而精心挑選的傳功與修行之地。

  感受到寒石中傳來的寒意,以及潭水中蒸騰的熱氣,白奉甲對於先祖的機巧更是欽佩。

  更讓白奉甲欽佩不已的是,白家後人尚且可以通過這一奇地輔助修行,那曾經的白啟和白辰呢?二人又是如何修行的?

  想來世間如此奇地並不多見。

  而白奉甲可是實實在在體會過在寒石上修煉冥靈決的痛苦,雖然進益驚人,但那般痛苦,確實是可以了結人性命的。

  如果不是當時白奉甲見機得快,正好倒在了水潭旁邊,身體也順勢接觸到了潭水,恐怕此刻的白奉甲,早就跑去質問創下冥靈決的白啟了。

  白奉甲按捺住心中的歡喜,就地閉上眼睛,重新進入修煉的狀態。

  畢竟時間不等人,他心中已經是心急如焚,自從被殺心關入鐵籠之後,他便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甚至於現在過去了多久都不自知。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冥靈決盡快修習成功,早日找到出去的機關。

  隨著在洞中的時間越長,白奉甲越來越發現,自己心中掛念的,風雨間光複白城大業的份量越來越小,反而是雪影出現的頻次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雪影現在如何了?

  白奉甲腦海之中自然而然浮現出一句話。

  當雪影趕到城南之時,場中眾人已經變得麻木了。

  看著眼前被鮮血融化,已經形成流水的積雪,雪影心中滿是憤怒。

  但她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殺人仍然在繼續,木花在看到雪影的瞬間,除了眼前一亮之外,絲毫沒有其他動作,甚至連叫停的意思都沒有。

  “還請木花將軍停手。”雪影快步走到木花麵前,淒然道。

  木花暼了一眼馬前的雪影,冷冷回道,“給我一個理由!”

  雪影正視著木花的眼睛,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半晌方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將軍可曾聽過此話?”

  木花嗤笑一聲,漠然道,“本將軍是個粗人,這麽文縐縐的話,自然沒聽過。”

  “將軍沒聽過,不代表兀魯爾哈將軍沒聽過,怎麽,將軍不想向兀魯爾哈將軍求證一下嗎?”雪影卻是寸步不讓。

  木花冷笑道, “不曾想雪影姑娘除了貌美之外,更有一張利嘴,大帥遠在千裏之外,你讓我如何求證?”

  “依小女子看來,將軍最好將眼前眾人放了,再自書一封請罪信給兀魯爾哈大將軍,自請責罰,也好得到時候大將軍降罪,難逃軍法處置。”

  木花冷眼逼視著雪影,半晌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在威脅我?”

  雪影輕笑一聲,“將軍是官,我是民,自古都是官欺民,何曾聽過民欺官?”

  木花心思電轉,其實哪怕雪影不出來,他也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從眼前來看,想通過殺人逼出行劫之人,已經是奢望之舉,如果殺戮太多,無論是在吳家那邊,還是兀魯爾哈處,都難以交代。

  更何況一向喜歡與自己作對的言敘文等人,時間如此久了,居然都沒有出現,也讓木花心中更添懷疑。

  “你欲如何?”木花的語氣依然十分生硬,但帶上了幾分商量的語氣。

  雪影素來與人打交道,如何聽不出木花話中之意。

  盈盈拜倒在地,朝著木花道,“雪影請求將軍,放場中數百生民一條活路。”

  木花心中暗讚一聲,正要說話,一旁的親隨卻怒道,“你說放就放,我們將軍被劫的幾萬擔糧食怎麽辦?”

  雪影朝著木花燦然一笑,木花心中暗道,果然是紅顏禍水,卻聽雪影淡然笑道,“將軍是在開小女子玩笑麽?以將軍的實力,居然有人可以從將軍的軍營之中劫走上萬擔糧食?不說此事小女子覺得匪夷所思,恐怕兀魯爾哈將軍聽到,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木花朝著那自作主張的親隨瞪了一眼,方才笑道,“雪影姑娘說得沒錯,有賊子趁我帶軍外出,想要跑到我營中撒野,得虧我軍中將士得力,讓那蟊賊沒有得逞。”

  雪影心中暗笑,嘴上卻驚訝地道,“卻不知損失如何?”

  木花大笑一聲,“無妨,隻是損失了一些糧食罷了,不值一提。”

  雪影大鬆一口氣,仿佛是為木花擔心一般,釋然道,“如此就好,要說將軍大人失了兀魯爾哈大將軍的威風,小女子第一個不相信。”

  木花幹笑兩聲,卻有苦自知,營中雖然損失並沒有那親隨所說那麽大,也不過是千擔糧食而已,但更大的過失在於居然軍營遭劫,這對於木花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正如雪影所說,如果是蟊賊騷擾,尚且可以上折自辯,但若真是被人從營中劫走了數萬擔軍糧,那罪過可就非比尋常了。

  那親隨張了張口,還要再說,木花冷不丁一鞭子抽了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念頭。

  “謝過雪影姑娘提醒,算他們運氣好,遇上了姑娘,就怕下一次沒有這麽幸運了。”木花一指場中癱倒成一片的流民,邊說邊調轉馬頭,帶人直接撤走了,隻留下冷冰冰的話語在空中飄蕩。

  一眾流民受了如此大的驚嚇,看著雪影的眼神多了幾分感激,卻似乎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雪影也沒有與他們說話的閑暇,拋下眾人直接朝著棚屋之中走去。

  這些流民就仿若漫山遍野的野草一般,狂風吹來之時,他們會低頭,馬蹄踏過之時,他們會折腰,但無論多少風雨,他們仍然會頑強地活著,隻要還有一絲雨露。

  而現在,雪影把雨露帶給了他們,剩下的,就需要看他們自己了。

  掙紮著活下去,本就是人天生就會的本領。

  畢竟,活下去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