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帖木兒的算計(第一更)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1-29 08:40      字數:3528
  縣尹府。

  側廳已經亂做了一團,後堂卻依然風平浪靜。

  “小少爺,吳法言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一個大夫,據說吳法言還開出了萬兩黃金的高價,不過那人還真有兩下子,紮了幾針下去,吳清源麵色好多了,估計很快就能清醒過來。”真金回到堂中,躬身稟報道。

  帖木兒用手指沾了沾口水,慢條斯理地翻閱著手中的一本古籍,緩緩說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啊。”隨即擱下手中的書笑道,“怕那萬兩黃金不是橫來財,而是砍頭刀啊。”

  真金心中詫異,卻絲毫不敢問出來。

  帖木兒看見真金的麵色,放下書輕笑道,“真金,這就是你和邦察的區別,雖然你們二人都對我忠心耿耿,但你跟隨我多年,卻依然小心謹慎,邦察雖然跟我時間不久,性格卻十分爽朗,敢想敢說。”

  真金麵色尷尬,帖木兒擺擺手說道,“也是各有擅長,不必強求,隻是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性格也會決定他的武學成就。你本來癡迷武學,是我耽誤你了,將你生生拉入這蠅營狗苟之中。”

  真金連忙跪下澀聲道,“少爺千萬別這麽說,卑職還要保少爺坐上大位呢。”

  帖木兒站起身來,扶起真金,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最誠。”

  “現在城裏形勢怎麽樣啦?”帖木兒重新拾起了書本,接著問道。

  “回稟少爺,今天木花帶人前去大鬧了平利米麵行,還殺了兩個流民,雖然激起了民怨,但不得不說他的進展最快,已經接連拿下了三座米麵行。而其他將軍則相對緩慢很多。”真金一五一十地說道。

  帖木兒的眼神微微迷離,歎息道,“民意,民怨,古人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現在正坐在火山口上啊。”

  “少爺,那我們需不需要?”真金試探著問道。

  帖木兒抬手阻止了真金,“我們還是什麽都不做,一則木花乃是兀魯爾哈的愛將,我們在西北行事還要諸多依仗兀魯爾哈。二則你沒發現,雖然現在白城形勢混亂,但無形之中加速了新鈔的流通了麽?”

  真金喜道,“少爺,確實如此。”轉眼又似乎想起了什麽,沉聲道,“少爺,那白城的?”

  帖木兒歎息道,“真金,你要記住,在大勢麵前,任何人都是草芥,包括你,包括我。”

  真金一震,連忙行禮道,“卑職謹記。”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帖木兒默默地念叨著這句話,一時之間有些癡了。

  邦察的到來打斷了帖木兒的沉思,“小將軍!”

  “唔,邦察來啦,快,快坐。”回過神來的帖木兒親近地道。

  邦察屁股剛剛落座,連忙道,“小將軍,今天城北先後發生了五起命案,都是曾經在縣尹府聚集中挑頭之人。城南發生了三起命案,雖然沒有什麽直接的聯係,但都是最近前往各個米麵行購糧之人。”

  帖木兒冷笑一聲,“看來各方都坐不住了啊。”

  邦察沉聲道,“小將軍,城北命案,顯然是吳家的動作,那城南的呢?”

  帖木兒將書擲到案幾上,緩緩踱步走到堂中,“你們還記得那位陳大掌櫃的話嗎?”

  邦察與真金紛紛點頭,顯然記憶猶新。

  帖木兒冷哼一聲,“這幫人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有一雙大手在背後將白城各行各業的龍頭幾乎全部攏在了一起,提前囤積物資,現在被吳法言借軍隊的勢頭,被逼無奈,隻得慢慢往外吐,卻不曾想還有一股勢力在借流民之力瘋狂與軍隊爭搶,這幫人既不會向軍隊低頭,卻絕對不會向其他人低頭。”頓了頓,帖木兒接著道,“包括吳家。”

  真金思慮片刻,接著問道,“少爺,一幫人囤積物資,另一幫人居然頂著軍隊的壓力搶購糧食,卑職實在想不通目的何在。”

  帖木兒冷笑一聲,“囤積物資的人,顯然是想借著新鈔發行,囤貨炒市狠狠賺上一筆,這幫人最是可惡,差點壞了我們大計。”又遲疑道,“另一幫人此刻搶購物資,恐怕是為了在接下來的亂局之中,占據先機吧。”帖木兒對於這幫人的目的也不是特別確定。

  “小將軍,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麽?”邦察問道。

  帖木兒擺擺手,沉聲道,“什麽都不用做。我們來白城的最大目的,就是要推行新鈔,現在新鈔已經進入市場,而無論是百家盟,還是現在搶糧的人,抑或是軍隊購糧,無疑都需要用到新鈔,隻要新鈔真正在市場上流通起來,我們的目的也就幾近達成了。”

  真金與邦察齊齊站起身來,朝著帖木兒行了一禮,“恭喜小少爺!”“賀喜小將軍!”

  帖木兒緩緩坐下,心中卻並沒有兩名手下那麽輕鬆,因為他知道,此刻的新鈔,依然還坐在火山口上,這個火山口,就是人,如果折騰來折騰去,白城的人沒了,那新鈔自然而然就成了無本之木,終歸是廢紙一張。但想到距離越來越近的朔望大典,帖木兒握了握拳,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想起在京中飛揚跋扈的大王妃,帖木兒的恨就抑製不住。

  此刻又有一位親隨走了進來,“稟報小少爺,吳清源醒了。”

  帖木兒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看來這下吳法言是弄巧成拙了。”

  真金與邦察麵麵相覷,帖木兒揮手將來人打發下去,朝著兩位親信寒聲說道,“你們記住,無論是誰,都是有野心的,包括眼前最孝順的吳大縣尹。”

  真金與邦察心中更是震驚,自二人隨帖木兒進入白城,與吳法言打交道次數雖然不多,但也不少,這位縣尹大人並未展現什麽過人才華,反而是有些唯唯諾諾、色厲內荏,絲毫沒有做出什麽出格之事,沒想到帖木兒居然給他下了這麽一個斷言。

  帖木兒拉開椅子,長身而起,麵上帶著掩蓋不住的喜色,“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此刻的側廳的確非常熱鬧。除了之前一直守候在旁的吳法言等人,幾乎所有吳家重要的人都來了。

  蒙放心中鄙夷,“老大人昏迷的時候,沒見一個人來,現在老大人醒了,卻紛紛跑來獻殷勤、表忠心。”心中又暗自慶幸,自己一直守候在側,更不用向老大人表什麽忠心,也就根本不在意眼前的這場表演。

  “全部滾出去。”一直縮在角落裏的老駝背突然吼道。

  一眾吳家人麵麵相覷,心中無比驚異,根本不認識此人是誰,居然在此大呼小叫。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站起身來,走到老駝背跟前突然掄起手臂,想要扇老駝背一個耳光,卻不想有人比他更快,隻不過挨打的是自己罷了。

  小孩捂著臉,看著一臉怒意的吳法言,“三叔,你打我幹什麽?”

  一個男子猛地站起來,護住小孩怒道,“三弟,你瘋啦。”

  吳法言冷笑一聲,“哼,你可知道這個小畜生要打的是誰?”

  男子冷笑道,“我管他是誰,這白城,我吳家想打誰就打誰。”

  “哦,如果這人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呢?”吳法言側臉和煦笑道。

  “你!”男子一窒,看著四周的白眼,卻也隻得拉起孩子向外走去。

  一眾吳家人見男子走了,也飛快地擦幹眼淚,垂著頭連忙離開側廳。

  躺在床上的吳清源從始至終就沒有睜眼,此刻也沒有睜眼的意思。

  “爹,您老人家就安心休養吧,其他事有我呢。”吳法言趕走了一幫雜七雜八的親戚,跪到床前向吳清源恭聲問候道。

  吳清源沉悶地唔了一聲,依然沒有睜眼。

  “帖木兒大人到。”堂中突然傳來通傳。

  吳法言連忙站起來,帶著一眾人等走到門外迎接。

  “吳大人,實在慚愧,這兩日身體不適,都沒能來拜望拜望吳老大人。”說話間還不時咳嗽兩聲。

  “大人客氣,知道大人公務繁忙,區區小事,不敢勞動大人大駕。”吳法言躬身行了一禮,方才回道。

  帖木兒牽起吳法言的手,輕輕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吳法言一般,然後才朝堂中走去。

  “拜見大人。”言敘文等一幹將領齊齊行禮。

  “免了免了,快讓我看看吳老大人。”說完撇開一幹人等,快步朝著病榻上的吳清源而去。

  病榻上的吳清源口中嗚嗚出聲,卻是說不了話了,隻是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帖木兒幹著急。

  帖木兒心中一樂,麵色卻異常沉重,幾乎快流下眼淚來,走到床前拉起吳清源的雙手問候道,“老大人,帖木兒來遲啦。”

  吳清源無力地晃動著腦袋,依然隻是嘴裏支支吾吾,根本聽不出隻言片語,帖木兒手中微微用力,才發現吳清源的一雙手仿佛是完全耷拉在自己手中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帖木兒心中暗道,“好家夥,這位吳縣尹倒是好本事,幹脆弄了個全癱。”

  這卻是帖木兒冤枉吳法言了,看著床上難堪的吳清源,吳法言適時將帖木兒請到了一旁,自然有侍女前去伺候。

  “吳大人,還請保重身體,老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恢複如初的。”帖木兒一臉真誠地安慰道。

  吳法言麵色沉重地點點頭,眼角掉下兩滴眼淚來,哀聲道,“吳家感謝大人厚恩。”

  帖木兒拍拍吳法言的手背,示意無礙,貼過頭去,輕聲朝著吳法言問道,“當下吳家是縣尹大人做主吧?”

  這句話聲音看似小聲,可惜屋子實在太小,剛剛好傳到所有人耳朵裏。

  一時之間,房中落針可聞。

  (ps.祝朋友們國慶與中秋雙節快樂,祝願我們的祖國更加繁榮昌盛!近日世界紛亂再起,戰火再燃,更讓我們感知到和平的可貴,以及盛世的不易,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夠珍愛和平,盡享和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