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言論的力量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1-29 08:40      字數:3375
  身旁一群將領身經百戰,此刻反應更為迅速,齊齊叫了一聲不可,便見言敘文猛地站出來,想要去搶奪吳清源手中的匕首。

  哪知言敘文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拍,等到手伸過去,吳清源手中的匕首已經狠狠的紮入了自己的大腿上,一股鮮血應聲呲出,濺了言敘文滿手血。

  “老大人,你這是何苦啊。”言敘文阻攔不及,哀歎到。

  剛才在堂中分餉之事,昨日言敘文拜見吳清源時二人就達成了一致,但眼前這一幕吳清源並沒有與言敘文提過,顯然是出乎言敘文意料。

  一旁的吳法言則似乎是反應慢了一拍,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慘叫一聲,“父親!”心中卻在冷笑不止。

  這一切隻在刹那之間,周邊民眾反應不及,等待此刻方才齊齊驚呼出聲,言敘文沒有想到,他們自然更沒有想到,吳清源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向自己等人賠罪。

  “老大人!”一行人齊聲呼道,言語之中早已泣不成聲,其他民眾更是感動不已。

  白奉甲看著樓下的一幕,也不得不感慨這吳清源煽動人心的本事之強大,不愧是大間主都要異常小心提防的敵人。

  “這吳清源的確是個狠人。”白奉甲由衷感歎道。

  雪影笑著搖搖頭,“白大哥,你若知道他早已半身癱瘓,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什麽?”白奉甲驚訝道。

  “也是,這等秘辛,我們是不會寫入到密檔之中的,也難怪你不知。”雪影認真打量了一番樓下做戲的吳清源,冷冷的道,“十年前,吳清源就因為身中劇毒,下半身漸漸失去知覺,到了後麵,已經是半身癱瘓,隻得依靠輪椅行走了。”

  “中毒?又有誰能近了他的身,還能夠給他下毒?”白奉甲驚訝更甚。

  雪影輕哼一聲,“自然是他最親近之人,吳清源的原配夫人白芷。”

  “白芷,姓白?”現在雪影所說的每一句話,顯然都是白城最高層級的秘密。

  “不錯,當年白珢叛亂,隨後為了掩人耳目,顯示與過去的白家一刀兩斷,主動改姓為吳,寓意為天子之口,教化萬民。他們雖然改了名,但一部分當初白珢的親族並不支持他,所以堅持沒有改姓,兩支仇視越發嚴重。到了吳清源這一代,千不該萬不該迷上了同族不同姓的白芷,當初都能夠豔壓綺羅姑姑之人。後來又用卑鄙手段得了白芷的身子,雖然抵不住另一支的壓力,隻得將白芷娶為正房,但二者之間的仇怨就此結下。”

  雪影看了看吳清源,即便現在其已經滿頭白發,但一張俊臉依然絲毫未改,想來當年也是風流浪子、花間老手,但緣分總是這麽奇妙,不愛就是不愛。雪影接著道,“二人成婚之後,很快白芷就生下了一子,白大哥想來你可以猜出來。”

  “難道是吳法言?”白奉甲猜到。

  “正是吳法言。”雪影點點頭,“也是自作孽。吳清源娶了白城第一美人,依然色心不改,處處留情,但可惜的是,除了白芷為其誕下一子外,其他那麽多女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懷上孕。”

  雪影喝了口白水燒,接著道,“白吳二人仇恨日深,到了吳法言十四歲時,白芷終於忍不了,托綺羅姑姑為她買了牽機毒。”

  “綺羅姑姑?你的意思是?”白奉甲好奇問道。

  雪影點點頭,“沒錯,綺羅姑姑本來有意接近白芷,但最後慢慢開始同情這個可憐之人。”

  白奉甲點點頭,“也難怪可以知道這段秘辛如此詳盡。”

  雪影接著道,“當初白芷托姑姑買毒藥,姑姑探得她想要毒死吳清源,自然是大力配合。”

  雪影又喝了一口酒,喟歎道,“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吳清源居然是一個武林高手,拚著毒發,依然當場殺死了白芷,如果不是其母拚命阻攔,恐怕現在吳法言也早已命喪當場。”

  白奉甲此刻更是驚訝,但想想也有理,白家祖宗本就靠武立城,風雨間以白家為基底,尚且實力雄厚,身為白珢後人的吳家人,自然有其習武之根本。

  “然後呢?”白奉甲連忙問道。

  “雖然殺了白芷,但吳清源中的畢竟是號稱毒中之毒的牽機毒,能夠壓製一時,不可壓製一世,慢慢毒發就成了半個癱子,也算是其罪有應得。”雪影歎息一聲,也不知是謂白芷感歎,還是因為其他。

  白奉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吳清源若是武學高手,那麽吳法言呢?”

  雪影搖搖頭,打量了一下樓下正跪在吳清源身前泣不成聲的吳法言,“吳清源雖然隻有這一個兒子,但因為怕其報仇,所以處處防備,聽聞吳家人自小就得了禁令,不可教導吳法言一招一式,想來也是淒涼。”

  白奉甲認真打量了一番吳法言,雪影雖然所說有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吳法言或許並沒有那麽簡單,當然,這個簡單,並非特指武力方麵。

  二人談論間,底下情形已經徹底倒向了吳清源一方。

  吳清源攔住了蒙放想要為其處理傷口的舉動,似乎是強忍著傷痛,聽著身前三個人的哭訴。

  三個人是自告奮勇前來告狀的,現在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老大人訴苦,每一句話都不時引來周邊人群的應和,顯然是說得極有道理。

  聽著三人哭訴,蒙放連忙低下頭,強忍著笑意,好在身前一眾將領人高馬大擋住了他幾分,人群之中沒人看見其神色。

  蒙放心中暗道,自家黃臉婆家的小侄子,平日裏悶聲不出氣的,沒想到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這次肯定能得老大人賞,回去也該好好賞賜賞賜那個黃臉婆了,不是小一年沒碰過她了麽,回去也算好好犒勞犒勞她,至於銀子嘛,就別打這份主意啦。

  聽著眼前之人的哭訴,吳清源麵色沉重,不時與大家夥一起流下淚來,聽到動人處,眼神惡狠狠的盯著一旁跪著的吳法言,當然,吳法言一直低伏著身子,自然看不到自己父親的神色。

  等三人哭哭啼啼的講完,吳清源溫聲道,“各位父老受苦了,是我這不孝之子愧對大家。”

  說著便示意蒙放拿來縣尹府的殺威棒,抬手便要打吳法言。

  眼前三人連忙圍過來阻止,死死抱住吳清源,方才沒讓他手中的棍子落下。

  “還不趕緊向各位父老賠罪!”吳清源聲色俱厲。

  吳法言趕緊轉過身去,向府衙前麵的人群行禮。

  待吳法言賠完罪,吳清源溫聲說道,“諸位父老請放心,我吳家絕對不會讓大家夥沒有飯吃,沒有衣穿,這是我吳家的承諾。”周圍響起一片掌聲。

  其中一個掌聲尤其刺耳。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一人慢慢鼓著掌,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樓上白奉甲見此場景,便知是攪亂之人來了,和雪影說了一聲,在臉上抹了一張麵皮,拿起一把匕首便翻身越到樓下陋巷中,不知不覺之間便混進了人群之中,慢慢擠到了最前麵。

  “老大人好辭令,說得幾乎讓小人忍不住落起淚來。”來人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抬手抹了一把眼淚。

  吳清源見此人出來,便心知不好,顯然是此番作亂的幕後之人忍不住出來了。

  但當著這麽多人,自然無法揭破此人身份,也無法阻攔其說話,麵色一僵,強笑道,“不知這位父老有何異議?”

  來人自然早已盤算清楚當下處境,卻也絲毫不懼,淡然道,“剛才老大人說,絕對不會讓大夥沒有飯吃,沒有衣穿,可對?”

  吳清源強忍心中怒意,強笑著點點頭。

  “但老人家可知道,這兩個月,白城父老是怎麽過的?”來人不待吳清源說話,緊接著道,“我們變賣家產,典妻賣子,方才有錢買上兩斤糧食,現在老天爺天天下雪,這點糧食根本不可能夠我們過冬之用。”

  來人臉上寫滿了悲戚,扯起自己的衣服道,“老大人天天綾羅綢緞,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穿的是什麽?”

  轉過頭來朝著人群道,“大家夥自己想想,家裏有多久沒吃上一頓飽飯,沒有給孩子置辦一身新衣啦?又有多少人不得不典妻賣子,受人白眼......”

  來人每說一句話,便引來人群中的一聲響應,其他剛才被吳清源說動的人,此刻也低下了頭,顯然被人說中了痛處。

  吳清源還待說話,卻不想一旁的木花忍不住跳了出去,“兀那賊漢子,你在這兒瞎說八道什麽!”

  卻不想來人見了木花,眼前更是一亮,吳清源與言敘文臉色大變,暗叫一聲不好。

  “嗬,各位父老看啊,就是這人,昨日就在這府衙之內,活活摔死了利民米麵行陳大掌櫃的兒子,那孩子才五歲啊,就這麽生生被摔成了一攤肉泥。”

  “各位父老,於心何忍啊,那還隻是個孩子啊。”

  “更可惡的是,他們摔死了苦主,便帶人去把利民米麵行的所有糧食全部都拉走啦,根本沒給我們剩下一滴糧食啊。”

  來人說著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人群一時之間更是群情激奮,今日來縣尹府討說法,為的就是軍隊要來搶糧,現在來看,更是有憑有據。

  木花大怒,拔刀便向來人砍去。

  那人卻也不是個尋常之輩,閃身便跳進了人群之中。

  人群更是激動,與木花推搡了起來。

  推搡間,一柄匕首,巧妙的躲過人群,刺中了木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