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冉起竟然就神奇地退燒了。

  顏清妤：“……”

  他摸黑就起了，而且比顏清妤還早。

  顏清妤聽見他在那走來走去，稀裏糊塗地喊了一聲：“冉起？”

  話音剛落，他立刻扔下手裏的事情衝了胡來，拉起被子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顏清妤瞬間清醒了，坐了起來：“你幹嘛！”

  “裝模作樣就叫相公，半夢不醒的，露出真麵目了吧？”冉起捏了捏她的嘴，道，“叫你相公幹什麽？”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一天到晚到底在腦補什麽啊！

  顏清妤一巴掌拍掉他的手，道：“你在幹什麽？”

  冉起道：“收拾東西回去啊。”

  顏清妤道：“回什麽回，你都還病著…… 等等，你過來。”

  她伸手把他拉過來，然後用額頭貼了貼，瞬間受到了驚嚇：“你竟然退燒了？！”

  冉起道：“那可不是。我都說了今天就能好。”

  …… 這，人類的身體構造，還能這麽奇妙的？

  眼看他利索地收拾著，顏清妤道：“要幫忙嗎？”

  冉起道：“不用，你再睡會兒。”

  “好嘞。”

  顏清妤不客氣地又鑽進了被窩裏。

  ……

  京城。

  今天是冉起和顏清妤離京的第六天。

  鳳千水取了那白夷蠊額上的瘤中的液體提煉成藥，自然不能馬上往皇後身上用。

  今天一早，已經在一個臨刑的死囚身上試過藥了。

  等到傍晚，福詳滿頭大汗地回來稟報：“陛，陛下……”

  他道：“怎麽樣？”

  看那一臉的期待，可是……

  福祥艱難地道：“死了。”

  陛下：“……”

  替皇後試藥的死囚死了。

  陛下勃然大怒，最生氣的是希望破滅，當即就要把鳳千水拖出去砍了。

  福祥親自帶人去椒房殿拿人，被皇後阻止。

  皇後讓胡鳳儀出麵解釋。

  “鳳神醫一早就說過，這味藥在書中也甚少記載，不知道死魚有沒有用。”

  福祥有些為難，道：“可陛下聖旨已經下了。”

  胡鳳儀也很為難，道：“總不能讓娘娘趕著去求情吧？”

  若是暫時羈押也就算了，這上來就是要人命的，皇後肯定不允。

  可這事兒就比較麻煩……

  也不能讓皇後抗旨吧？

  一時之間，他們倆都歎了一聲。

  福祥道：“如果冉統領在就好了…… ”

  恰逢胡鳳儀道：“如果冉夫人在就好了……”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然後，就詭異地彼此對望了一眼。

  確實，隻有冉起敢對陛下直言不諱。

  而冉夫人又總能勸住皇後。

  但人不在，也無可奈何……

  福祥隻能央求胡鳳儀，道：“您趁娘娘不注意，去教小離主子幾句，讓咱家帶回去交差吧。”

  事到了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

  小離和雀兒在屋裏陪老夫人下棋。

  此時皇後並不知道福祥的人還在外麵等，隻當胡鳳儀已經把他們給打發走了。

  鳳千水躲在皇後身邊瑟瑟發抖，怕得哪裏也不敢去。

  胡鳳儀跑到偏殿，也沒避老夫人，把事情和小離說了。

  她小聲道：“你瞧瞧去一趟禦書房，和陛下說說，請陛下收回成命。”

  雀兒驚道：“小離別去，聖旨已經下了，不能改的。”

  小離卻道：“他怎麽能說殺人就殺人呢？當時也是說了怕不行的。”

  說著，她就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對老夫人道：“大兄弟，你等我回來再和你下，我要去和阿祖說說這事兒。”

  老夫人笑眯眯地道：“好。”

  雀兒有點不放心，就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小離道：“不用，你幫我陪我大兄弟。”

  雀兒頓時就有些坐立不安。

  在他的觀念裏，陛下的聖旨已經下了，便是已經無法轉圜的了。

  他是個早熟的孩子，也知道這事兒他管不了。

  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離去犯傻。

  他還是想要陪著一起去，可都走到門口了，又去拉小離的手，道：“我跟你去。”

  小離不耐煩地把他推開了，道：“我一會兒就回來陪你玩了，你不要跟來！”

  雀兒：“……”

  小離覺得自己的口氣似乎太重了，琢磨了一下，又哄道：“等我回來，我帶你去騎馬去？”

  雀兒頓時哭笑不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個孩子，雖說他確實是個孩子。

  他道：“那好，我等你回來跟我騎馬去。”

  小離可能像她爹，極重承諾，隻要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相信她一定不會激怒他祖父，會回來的。

  當然，小皇孫還不知道自己是瞎操心。

  ……

  小離跑到禦書房，直接和陛下說了皇後的事。

  麵對小離這童聲稚語，又條理分明地說了不能殺人，因為殺了鳳千水，就沒人能給皇後治病了。

  陛下隻得長歎一聲，摸著她的小臉，無奈地道：“朕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指望她。這種事情，你母親反而往往能掂量清楚。”

  他一生剛強，唯獨這件事上，關心則亂，由他來做決定便比平時困難萬分。

  若交給不相幹的人，他更不放心。

  顏氏身份特殊，而且總能在關鍵的時刻做出正確的決定，比如皇後生產那天，他就把顏氏叫進來問過才踏實了。

  可惡……

  “結果你娘也被你爹給拐跑了”，陛下生氣地道，“自己跑了也就罷了，竟然還弄了這樣的毒魚來害人。等他回來，朕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離道：“阿祖，您要講道理，這事兒也怪不了我爹，真的。”

  陛下故意瞪眼睛，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麽。”

  小離也瞪眼睛，卻道：“我雖然是小孩子，可我也知道，我爹又不是大夫，怎麽知道這魚死了就有毒？連小鳥兒都不知道呢。”

  小鳥兒就是鳳千水，這是她給人家起的外號。

  陛下就道：“朕不管，朕一定要罰他們！”

  小離無奈，就道：“理由呢？”

  陛下想了想，道：“你爹告假七天，明天如果他還不回來，便有罪名了。”

  小離隻得道：“求您可千萬別打他了，罰點錢了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