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又去看望了兩位繈褓中的小皇子。

  他們的誕生現在還是個秘密，可他們兩個都很健康，已經睜開眼睛會笑了。

  也許是吸收了母體鈣質的緣故，他倆看起來竟然挺結實的。

  差不多到了時辰，冉起來送顏清妤出去。

  他提醒顏清妤道：“你表現得傷心些。”

  顏清妤想到陛下要她傳給恭王妃的話，立刻就明白過來，然後愁眉苦臉地跟著出了宮。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冉先帶隊已經在那等了。

  方圓百米之內，渺無人煙。

  顏清妤：“……舅舅不用親自來接的。”

  冉起坦然道：“我叫他來的，怕上次那種事兒再發生。”

  顏清妤立刻瞪了他一眼，臭不要臉。

  冉先笑了笑，道：“外甥媳婦，上車吧，我正好也要回去了。”

  顏清妤這才上了車，有些忐忑地由當朝第一權臣護送回家了。

  ……

  大理寺。

  顧硯濃這幾天天天被宋魏欺負。

  宋魏仗著自己是大理寺名義上的上司，案宗想翻就翻，想拿就拿，壓根就不把司法獨立看在眼裏。

  這次他孫女進了大牢，他自然又第一個衝了過來。

  隻不過還沒來得及揪著顧硯濃發作，郭閔就帶著人過來了。

  “宋大人，督查院辦差。”

  宋魏隻得把那口氣先咽了下去，鬆開了手揪著顧硯濃衣領的手。

  顧硯濃拍了拍胸口的褶皺，無奈一笑。

  最近他真是被欺負得很慘，也是職位受限的無奈。

  要不是督查院有督管百官的權限，還能跟老宋吵上幾句，他是真的沒轍了。

  郭閔坐了下來，道：“宋老這是什麽意思？揪著大理寺少卿的衣領子不放，不妥吧？”

  宋魏道：“他阿尊事貴，玩弄司法！老夫作為中書令，自然要撥亂反正！”

  顧硯濃無奈地道：“有人告狀，又有證據，達到了立案的標準，下官自然得立案。宋老，與其說下官阿尊事貴，您自己還是避避嫌的好。”

  宋魏怒道：“老夫一生剛正不阿，教導多位皇子成年，坦坦蕩蕩，容不得你潑髒水！”

  顧硯濃耐心地道：“咱們司法大臣，講的是法。按照本朝律令，親屬不得幹預司法程序，您也是知道的。”

  郭閔道：“宋大人的家人出了事嗎？”

  顧硯濃道：“宋侍妃涉嫌謀害恭王妃。”

  宋魏道：“老夫的孫女，怎麽會做出這種事？說出去，天下人誰會相信？”

  顧硯濃道：“您身正不怕影子斜，總不至於連立個案都不敢吧？是與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

  宋魏道：“你…… 你拿著那盆破土，肯定會栽贓陷害我的孫女！”

  顧硯濃舉起雙手，道：“行行行，下官說不過您，也就不與您爭論了。”

  宋魏道：“我懷疑你司法不公！現在要把這個案子拿到中書省。”

  郭閔都笑了，道：“宋老，您可要想好了。現在您要拿，就拿過去吧。不過督查院可要對您立案調查了。”

  宋魏眯起了眼睛，道：“老夫無甚可讓你們查的。”

  “怎麽會沒有？為了孫女強行幹預司法，以血親的身份主理案件，向來是司法大忌。再則，侍妃涉嫌謀害王妃，妾弑主是大罪。宋老，這案子您拿回去了，就算審下來了，宋侍妃是無辜的，恐怕您這一輩子的清名，也不保了。”

  郭閔這話說得是相當客氣了，其實也暗含著威脅的意思。

  宋魏最近也確實太過囂張大膽了，以前自恃身份多少也會端著點，現在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今天他是盛氣而來，想著欺負一下顧硯濃是沒問題。

  可奈何督查院的人來了……

  他隻得道：“我不聽你胡說，馬上安排我見一見憫心。”

  顧硯濃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謀害王妃的罪名太重，她現在不能見任何人。”

  宋魏怒極，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道：“你…… 你就不怕恭王不放過你嗎！”

  郭閔笑道：“若是此案成立，恭王也擔個寵妾滅妻之罪。督查院那邊也在等著結果呢。”

  他倆聯手，終於把老賴給懟走了。

  宋魏大概是知道在大理寺是做不出什麽文章來了，心想著還是得去找恭王想辦法。

  一直到這時候，大理寺的人才敢哆哆嗦嗦地來上茶。

  顧硯濃對郭閔歎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為宋魏的幹預，靈光寺的人到現在都沒法查。

  郭閔道：“西土使臣進京了，被堵在了城門外。”

  顧硯濃一愣，道：“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穆侯知道了嗎？”

  “穆侯今日一直四處奔走，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話，也不知道侯爺做什麽打算。”

  陛下有旨，外臣不得入京。

  現在太子生母和華濃長公主都在外麵杵著呢。

  顧硯濃和郭閔兩人，最近的注意力都在這虎案上。

  此時顧硯濃琢磨了一下，道：“不進京有不進京的好處。那隻老虎已經被扒皮去骨，我抓緊時間去讓人把皮硝好，裁了給冉夫人做小襖子。”

  都拆成那樣了，西土使臣還敢認那是他家的老虎麽？

  他要是敢，顧硯濃就罵死他。

  郭閔笑道：“那敢情好，如此珍貴的虎皮，冉夫人一定高興極了。”

  ……

  恭王府。

  恭王妃赴宴歸來，因為腿上有傷，所以丫鬟直接抬輦把她抬到了自己院子的屋門口，才小心地扶著她進了門。

  一進門，卻看到恭王已經在了，正在她的書架前看書。

  丫鬟嚇了一跳，連忙行禮：“王爺。”

  恭王手裏拿著本書，回過頭衝王妃笑了笑，神色平靜，看來倒也十分淡然。

  “嫣兒還是喜歡看這種民間話本。”

  說的無非就是一些公子小姐，男歡女愛的故事。

  這其實，對一位王妃來說，不是什麽體麵的事情。

  隻不過以前，恭王都會想盡辦法給她找好的話本來。

  王妃因此而覺得十分甜蜜……

  “這些書已經很久沒翻過了。”她道。

  在她小產進宮投湖之前，她看了好幾本關於女子為了成全愛人而去死的話本。

  當時覺得那深情感天動地。

  如今想起那些書裏寫的東西，一個個都蠢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