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衝過去探了一下。

  她道：“確實沒氣了，好在心跳脈搏還有，隻是相當微弱，而且瞳孔散定不回。”

  一邊說，她就趕緊給人做心肺複蘇。

  真是封建禮教害死人，這種情況她應該讓冉起來做比較合適。

  可恭王妃畢竟身份高貴，男女大防擺在那，又那麽多人看著，她可不想冉起被訛上。

  因此她隻能自己揮汗如雨地給恭王妃做心肺複蘇。

  冉起：“……”

  張林還在驃騎府，現場的人中，王茶是唯一一個見識過這套程序的，所以他此時就得意洋洋地給大家科普。

  “我們夫人這是在救人。當初舞陽府的意良郡主也溺水了，要不是我們夫人這麽做了一套，人就死了。”

  陛下看了冉起一眼，道：“這是什麽手段？”

  冉起有些茫然，然後又抿了抿唇，眼神變得比較幽暗。

  他之前聽說過，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見了，隻覺得是完全陌生，他媳婦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可惡，有人問他跟他媳婦相關的事情，他答不上來，感覺真不好。

  心髒按壓三十次，人工呼吸兩次，循環五次，顏清妤顧不得自己已經汗如雨下，在十秒之內判斷了一下恭王妃的情況。意識到她呼吸有微弱恢複，四肢微微抽搐，瞳孔微微回縮。

  她不敢停下來，迅速又做了一個循環。

  恭王妃終於吐出了大量的水，然後雙目緊閉瘋狂地嗆咳了起來。

  顏清妤累得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如釋重負：“好，好了……”

  冉起連忙把她抱扶了起來，用手給她擦了擦汗。

  “王妃……”

  胡鳳儀等人連忙圍了過去。

  見人確實是活過來了，胡鳳儀也鬆了口氣。

  一向老持沉重的胡鳳儀此時也失了態，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的，也顧不得陛下就在身邊，反手就給了恭王妃的丫鬟一巴掌。

  打完了她才意識到不妥，跪在陛下麵前，道：“陛下，王妃落水之後，這個丫頭不但不救主人，還想要逃跑！”

  那丫鬟是第一時間想要偷跑的，應該是想要出宮去給恭王報信……

  這也太過愚蠢和大膽了。

  胡鳳儀是宮裏的老人了，怎麽會看不出來其中的貓膩？

  所以她才氣得失態，顧不得陛下在，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陛下有些玩味地看了那瑟瑟發抖的侍女一眼，道：“封鎖消息，押往尚刑司。”

  “是。”

  胡鳳儀解氣地看了那侍女一眼，趕緊讓人把她押走。

  陛下朝顏清妤點點頭，道：“你來。”

  冉起扶著顏清妤走了過去給他見禮。

  “參見陛下。”

  陛下隔著帽子摸了摸自己的頭，明顯是在摸自己那新生的頭發。

  想到之前他剛禿了頭的時候顏清妤的反應，他道：“你懂醫術？”

  顏清妤忙道：“臣不懂藥理，隻是平時喜歡看書，涉獵較廣，加上在民間呆了幾年，見了些民間的土辦法。”

  陛下玩味地道：“當真如此？”

  顏清妤無奈，道：“不敢欺瞞陛下。”

  陛下倒也信了，因為這確實沒什麽好隱瞞的。

  他道：“你剛才做的那套，是怎麽回事？”

  顏清妤就把心肺複蘇的原理解釋了一下。

  陛下聽得很認真，還問了幾個相關的細節問題，比如生命體征的判斷，落水之後要在什麽時間段內施救才有效果等等。

  因為他知道，溺水溺成那樣，一般是必死的。

  可恭王妃確實是活過來了。聽了顏清妤的話，才知道她確實命大，如果不是恰好顏清妤在旁邊，她這會兒恐怕已經過去了。

  他立刻對冉起道：“找個時間，讓顏氏把這套手藝教到軍中。”

  冉起其實也有這個想法……本朝水師中，也有一套救人辦法，但好像都沒有她這個好用。

  他道：“那臣今晚回去，讓她教給臣，臣往下教。”

  陛下瞬間看穿了他這點小心思，不過也沒有揭穿，畢竟這是正經事。而且顏氏是女子，確實不太方便，唯一的辦法就是教給她的丈夫。

  他道：“行，恩準你這一回。”

  冉起也是無奈了，現在回趟家也是恩準了。

  陛下道：“把人送到……賢妃那吧，讓賢妃照顧，禦醫趕緊過去。顏氏，你去給皇後交代一聲。”

  顏清妤忙道：“是。”

  陛下是起駕去校場路過這裏，既然人救回來了，他也就沒有太在意，很快就帶著人走了。

  冉起捏了一下媳婦的手，很快跟在步輦後麵大步離開了。

  ……

  顏清妤返回椒房殿，和皇後說了事情的始末，並道：“陛下封鎖了消息，沒讓恭王知道。”

  皇後聽了，氣得肝都在疼，道：“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以後也不勸她了！”

  天家本是無情的，雖然並非她的本意，可她確實對恭王妃，比對大多數，不，應該說對所有皇子妃都好的了。

  所念的，不過就是她的性子是少有的天真爛漫。先前看她每天都坐立不安，卻還是經常進宮，皇後難免有幾分憐惜。

  皇後總想著，恭王妃傻歸傻，雖然也是參與了奪嫡的皇子妃，可從來沒有害過人。

  可眼下看來，這世道本就是如此的，單純和無知也是罪。

  “送到賢妃那去了？”皇後又確認了一下。

  顏清妤道：“是，您放心，那口氣喘上來了，就沒事了。我覺得，以後就不讓她進宮了，斷了她的念想的好。”

  皇後覺得也該如此。

  正說著，胡鳳儀過來了，跪在皇後跟前兒，道：“娘娘，那丫鬟是王妃的陪嫁。”

  皇後愣了愣，道：“那為何還會如此？”

  陪嫁丫鬟，和主子都是十分親密的。

  胡鳳儀的臉色青了青，道：“王妃讓她伺候過恭王。據她供稱，她是想要出宮去稟報恭王。”

  她一眼看出，這丫頭是個麵甜心苦的貨色，這麽些年來一直在心裏把自己的主子當傻子。

  皇後琢磨了一下，道：“恭王私下應該有話給她。你去傳旨，讓徐尚刑不拘手段，把她的底子都挖出來。本宮倒要看看，恭王府到底醃臢到什麽份上！”

  “是。”胡鳳儀連忙站起來，親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