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妃最終還是回去了。

  或許如果沒有之前宋氏女的事情，她可以為夫君一跪到死。可惜，她心中已經生了間隙。

  皇後醒過來之後，顏清妤伺候她梳妝，然後把事情說給了她。

  “……已經跪了小半個時辰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了。”

  皇後也十分頭痛，道：“恭王真的不值得。”

  原本她對這個六皇子也沒什麽印象，但最近他的表現真的出人意料。

  恭王妃倒是不諳世事的模樣，在她麵前說話也好做事也好，總是一心維護自己的夫君。

  宋氏女的事情，皇後也聽說了。

  她不是不讚成皇子納妾，也知道皇子通過聯姻來增加自己奪嫡的籌碼，再正常不過。

  可這明顯是欺負王妃傻……

  胡鳳儀有些慶幸，幸好人是勸回去了，皇後果然很鬧心。

  她就勸道：“娘娘，各人有各命。說不定，聽了冉夫人的故事，她回去之後，自己也就想通了。”

  皇後歎道：“希望如此吧。”

  這時候，小離從偏殿跑了過來，道：“無憂和無垢醒了，我剛看著喂他們喝了好多水。”

  禦醫說，給孩子的藥劑量不能太大，還要配合多喝水來排毒。

  皇後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道：“你辛苦啦。”

  ……

  太子把舞陽府盤了一個遍不說，還把恭王給下了大獄。

  恭王做事很小心，壓根沒有在恭王府留下半分證據。又有王妃在椒房殿門口一跪，回去之後就昏迷不醒，不但感動了朝臣，還讓皇後憐惜，賞了不少東西給她。

  如果他找不到證據，三天之後勢必得放人，還得丟了東宮。

  這個時候，他倒不急，知道撬不開恭王的嘴，索性就去找了舞陽大長公主。

  畢竟他這位姑母，可是沒什麽原則的人。

  “與恭王合作，不如與孤合作”，太子見到舞陽，開門見山就這麽說，“您該知道，孤會讓他翻不了身。”

  舞陽大長公主輕咳了一聲：“你想詐我。”

  太子笑了笑，道：“何妨一試？諸皇子已經沒有成氣候的了。”

  如果有的選，舞陽大長公主當然寧願選擇一位弱勢的，更依靠自己的皇子。

  可是奈何……

  前不久，諸皇子才因為聚眾掌摑穆侯而集體受罰，倉促之間，她確實沒有更好的人選了。更不說現在，她自己也要被恭王拖下水，岌岌可危。

  她抬起那老謀深算的眸，看了太子一眼，道：“要我倒戈也可以。你先告訴我，那日闖入我府中的人，究竟是誰。”

  太子聞言有些詫異：“不是恭王？”

  舞陽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道：“恭王又豈會讓自己落下這種把柄，又落入如今的處境。”

  她府的暗道，幾十年都沒有被人發現過，即使是她蝸居德陽的時候也一樣。

  甚至她被作為罪人押解回京軟禁在府裏，她都沒有覺得自己大勢已去。直到地道被鏟出來的那一天……

  她不可能不恨，她要知道，那天和恭王一起進入公主府的人，到底是誰！

  太子愕然。

  他琢磨了很久，終於反應過來了。

  舞陽府有羽林軍和大理寺的雙重守護，能避開這些人的耳目進入舞陽府的人，恐怕隻有冉起了……

  太子突然覺得如同芒刺在背。

  舞陽大長公主看了他一會兒，把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她扯起耷拉的嘴皮，露出了一個有些陰沉的笑容，道：“在你父皇心裏，隻有他才是自己人。哪怕他不是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尚且如此，如果是親生的呢……比如，皇後肚子裏那個。

  太子有一瞬間魔障了。

  但好在他很快回過神來，甩了甩頭，有些陰鬱地看著舞陽大長公主，道：“都說姑母擅長蠱惑人心，當年把多位皇子都玩弄於鼓掌之間，我今日才算是得見了姑母的手段。”

  被揭穿了，舞陽大長公主也不否認，隻是笑道：“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他明明不是親生的，卻得到了你父皇全心的寵愛。你本該是嫡子，本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可他廢了你的母親……”

  話還沒說完，太子突然拔出腰間的配劍，狠狠地刺了過去。

  舞陽大長公主的話戛然而止。

  劍從她的身側，刺入了她身下的床板。

  太子盯著她，惡狠狠地道：“收起你的把戲吧，孤不是企望父皇疼愛的小兒。父皇再怎麽疼愛冉起，他對孤而言，也不過是能守護國門的臣子。孤告訴你，等孤登上大位，一樣會用冉起。”

  舞陽大長公主的眼神漸漸陰沉。

  太子和她四目相對，在她淩厲的眼神下絲毫不退讓。

  最終他直起身子，冷笑了一聲，道：“難怪……當年你會輸。”

  真正的上位者是不能有感情的，愛也好恨也罷，都不能影響決斷。

  冉起也好，作為太子和皇子的他也罷，首先都是國器，而不是人。

  舞陽大長公主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道：“要我幫你也可以，我要見虞氏一麵。”

  虞氏……

  太子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穆侯府的老夫人。

  果然還是死性不改。太子心想。

  他道：“孤盡力安排。”

  ……

  這事兒有點棘手，但為了讓舞陽低頭，太子又必須得去辦。

  他知道去找父皇會被臭罵一頓，找穆侯也說不上話，幹脆就去找了顏清妤。

  顏清妤出宮的時候被他堵著了，一聽他的話就露出了想死的表情。

  她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被這小子給纏上了……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孤知道有些為難。”

  顏清妤誠懇地道：“是很為難。我不想我外祖母見那老賤貨。”

  太子：“……你說的是當朝大長公主。”

  顏清妤撓了撓頭，道：“當朝公主是老賤貨？”

  太子：“……”

  顏清妤煩躁地道：“您死心吧，不可能的。”

  說完也顧不上禮節了，低頭含胸地就像繞開他。

  太子立刻側身擋住她，結果顏清妤一頭就撞了上去。

  他也沒想到，倒比顏清妤嚇得還狠，連忙後退了一步，撫了撫胸口。

  “……你不如回去和老夫人商量商量？”太子的眼神不自然地往旁邊撇，道，“畢竟老夫人的心結，也是因舞陽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