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從忠勇侯府出來，又去穆侯府四處翻找了一下耿氏當初搜羅的那些寶貝。

  耿氏生活奢靡，又喜以信佛的慈善形象對人，主要是因為老夫人犯病初期，晚上經常頭痛，便喜歡在佛堂聽人念經。

  所以，作為兒媳，耿氏也禮佛，主要是為了做給冉先看。恰好冉先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錘子，他覺得信佛的婦人，心眼都好。

  以至於後來，便常有人給她送各種各樣的珍貴佛相等等。

  現在倒便宜了顏清妤，她一通翻找，找出來來一尊看著不錯的玉觀音。

  恰好冉先回來了，聽說外甥媳婦在藏寶閣一通亂翻，他覺得稀罕，也去看看。

  當時顏清妤剛抱著那座有人兩隻手掌長的玉觀音一通打量，琢磨著價值幾何。

  冉先：“咳。”

  顏清妤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舅舅，這個送給恭王妃，合適嗎？”

  冉先：“……挺合適。這是整塊羊脂玉雕成，還算值錢。”

  顏清妤就道：“那我就選這個了。”

  說著，抱著佛像就想走。

  冉先連忙攔住她，哭笑不得地道：“你好端端的，給恭王妃送什麽禮？”

  他前頭去給皇後請安，可是親眼看見外甥媳婦和恭王妃不對付，你來我往地拌了好幾次嘴。

  顏清妤道：“那不是，太子回來了，我總得和恭王府親熱親熱。”

  冉先看了一眼她懷裏的觀音，道：“你就這麽抱過去？”

  顏清妤愣了愣，道：“是不是這個太貴了？”

  冉先無奈，道：“你好歹把盒子帶上，派個人去送，不然也太敷衍了。”

  顏清妤一拍腦袋，道：“對，差點忘了。”

  她連忙又跑回去，把之前用來裝玉觀音的那個錦盒又找了回來。

  冉先看著她著急忙慌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現在賊精賊精的。”

  這丫頭以前可矜持，過年給她的紅包大一點，她都要想辦法賞一下他身邊的人。或者是平時送給她的果子點心多些，她也要找個借口多送一些到別人院子裏。

  現在可倒好，送禮都來他家掏了！

  冉先有些啼笑皆非，轉身吩咐了身邊的副將，道：“叫人把藏寶閣的東西都規整一下，列個單子出來送到隔壁。”

  副將連忙道：“是。”

  ……

  恭王妃突然收了個重禮，也是呆了呆。

  等恭王回來了，她就跟恭王商量：“要不要退回去？”

  恭王盯著那尊玉觀音，眼神變得有些陰鬱，道：“送回去，不是打她的臉嗎？你就留著吧，回頭選一個差不多的回禮。”

  看他的樣子，恭王妃就小心翼翼地道：“我雖然不懂，可她平時在我麵前，倨傲的很。這非年非節的，突然送了個重禮過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恭王擰了擰眉心，道：“那是因為太子回來了。”

  王妃一愣：“冉家是太子黨？”

  恭王冷哼了一聲，道：“什麽太子黨，他們不過把太子當傻子罷了，倒把我們也當成傻子玩。”

  王妃頹然地坐在了椅子裏，道：“王爺，我能不能，不進宮了？”

  恭王看了她一眼，神情變得溫和了些，道：“怎麽了？”

  王妃有些委屈地道：“娘娘總是笑眯眯的，也看不出什麽來。就是那顏氏，每回都要刺我幾句。鳳千水…… 她也是個扛不住事兒的，總拿眼睛看我。多看我幾回，我心裏都發顫，也不知道顏氏回去都是怎麽跟娘娘說的。”

  恭王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不語。

  王妃還是很不安，道：“王爺，我，我可能不會做這些事，怕，怕隻會給您添亂……”

  恭王安撫道：“嫣兒，不要多想。”

  王妃一愣。

  “那顏氏聰明，鳳千水的事情，她必然是早已經知道了的。我既然安排你進宮，本也不怕讓父皇看出來。”

  王妃不解地道：“那，那都被知道了，王爺您的苦心，豈不是都白費了？”

  “太子這次帶著大功回京，父皇抬舉我，原本也是為了製衡太子。然而憑我們，是沒法和太子鬥的”，恭王道，“父皇什麽明白，他隻是高台看戲罷了。”

  如果沒有太子，那恭王也不會讓鳳千水進宮，更不會讓恭王妃進宮。皇後生死，隻看天命了。

  因為皇後若跨不過生產關，那太子對父皇來說，也沒用了。到時候諸王必定反噬太子，父皇也隻會冷眼旁觀。

  可如果皇後生下嫡子，那個嫡子才是恭王最重要的盟友。他們倆加在一起，才能製衡太子。

  這是他一開始的盤算。

  可父皇倒不信任他，太子回京之前，就開始栽培他，給他實權，讓他成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本來他是進可攻退可守，西土國的事情就算被查出來，也不過是他的一片孝心罷了。現在可好，父皇要把他徹底推到風尖浪口上去。

  他再怎麽藏拙都沒有用，眼下他必須得殊死一搏，讓鳳千水保住嫡子也保住皇後，向父皇證明他的孝心，博取父皇和皇後的信任，他才能在嫡子還小的時候，和太子打成平手。

  本來按照和那人的約定，他是不能留下皇後的…… 畢竟皇後若是不在了，才能大大削弱還未出生的嫡子，也給將來省些麻煩。

  看著惴惴不安的王妃，他不由得歎了一聲，道：“這陣子委屈你，你且忍耐。”

  恭王妃道：“可，可我怕我做不好。”

  聞言恭王不過是一笑，道：“不說父皇和皇後，就說太子和顏氏，都是人精。你瞞不住，不如就不瞞了。”

  他是裝傻，可他家王妃是真傻…… 不過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王妃不聰明，又無子，看起來倒是他的軟肋。有這樣的王妃，父皇和皇後才能安心。

  王妃似懂非懂，但本能還是十分抗拒。

  她小聲道：“我，我還是比較喜歡嶺南……”

  恭王就哄她道：“本王也喜歡嶺南，喜歡你無憂無慮的樣子。可是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若是不爭，你夫君遲早要叫那群兄弟給殺了的。這樣，你也願意？”

  王妃瞬間被他嚇到了，忙道：“不，我不願意。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