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不是腰癱了，真是分分鍾能從臥榻上彈起來打死冉起！

  顏清妤連忙大喊：“有毛囊！有毛囊！”

  陛下：“？？？”

  皇後也激動了，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肚子，連忙跑過來，也瞪大了眼睛開始看。

  “什麽毛囊？”

  顏清妤不敢碰陛下的頭，指著那禿了不少的頭頂，道：“毛囊，細小的凸起，需要仔細看才行。一般來講，如果是毛囊堵塞了，從外表就會看不出來。”

  她說了半天，皇後似懂非懂。

  於是她大著膽子道：“陛下，臣可以撩一下您的頭發嗎？”

  陛下不願意，他心想他現在就剩這麽幾根頭發了，堅決不能再讓人人禍禍了。

  他道：“你指著，讓皇後來。”

  顏清妤沒法，隻好指了指陛下鬢邊的白發。

  她昨天就近看過陛下的頭發，大概知道那一縷頭發長得什麽樣。

  皇後溫柔的手指撩起了陛下鬢邊的白發，顏清妤仔細看了看，看著確實不像少了。

  顏清妤心道，大概率是壓力型脫發……

  她又和鳳千水確認了一下：“陛下的脈相真的沒有問題嗎？”

  鳳千水道：“最多……應該給開些寧神和舒肝的藥。”

  顏清妤扭頭看了陛下一眼，道：“您要不要多找幾個大夫來瞧瞧？”

  陛下煩躁地道：“不要。”

  顏清妤就明白了，恐怕有所忌諱。

  她小聲對皇後道：“陛下是壓力型脫發，隻要放下心事，靜養一陣子就好了。”

  皇後有些猶豫，道：“陛下龍體，不能出任何意外，阿妤，你不是大夫……”

  顏清妤扭頭看向陛下，她其實也不敢托大。

  陛下道：“就這麽辦吧。讓福祥去傳旨，讓群臣到禦書房。”

  皇後驚道：“可是陛下，您這個樣子……”

  陛下道：“不是說沒事嗎！它還會長出來的！”

  這時候，小離抱了一麵鏡子過來，道：“阿祖您看看。”

  陛下：“……”

  不，他不想看。

  尤其是當他扭頭，看到了依然貌美的皇後的時候，他感覺他的頭發脫得更快了。

  好在這時候，一向混不吝的冉起湊了過來，把小離手中的鏡子拿開了。

  他對跪在那的鳳千水道：“你去配些寧神的藥來。”

  陛下鬆了口氣。

  皇後的手撫上他的肩頭，他瞬間又僵了一下，然後感覺腰更痛了。

  冉起道：“罷，娘娘，您去歇著吧。”

  皇後有些擔心，道：“可是……”

  冉起道：“他都急禿了頭了，您就讓他自己待會兒吧。就算是男子也有怕醜的時候。”

  說著還上下打量了一下皇後，目露嫌棄，道：“誰讓您還美得像朵花似的。”

  陛下：“……”

  這大實話讓皇後有些承受不住，顏清妤連忙扶住了她，小聲道：“娘娘，我扶您去偏殿休息。”

  小離歎了一口氣，道：“愛哭包，走吧。”

  她這小大人似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理解這件事的。

  ……

  很快，殿內隻剩下胡鳳儀和冉起，陛下長出了一口氣，道：“把鏡子拿來。”

  胡鳳儀連忙把鏡子拿了過去，卻被冉起一把打掉了。

  “挺不好看的，別看了”，冉起道，轉而吩咐胡鳳儀，“找一頂帽子來。”

  陛下驚愕地道：“你瘋了？這種天氣戴什麽帽子，不是更讓人懷疑嗎？”

  冉起覺得有些費解，道：“您是君上，想戴個帽子都不行？”

  陛下想了想，也是。誰敢問他為什麽戴帽子，他就罵他。

  胡鳳儀見狀，連忙去找了一頂襆頭來，給陛下整理好。

  他又躺回了榻上，正好遮住後腦勺的禿。

  冉起這才拿了鏡子來給他看，道：“您瞧瞧，長好了就行了。”

  陛下仔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嗯，還挺英俊的。

  他這才鬆了口氣。

  冉起心裏想，真是個可悲的中年男人……

  陛下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道：“很好，就這樣去見群臣。”

  末了他還不忘誇獎一下冉起：“沒想到現在是你最貼心的。”

  冉起：“……”

  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如此可悲的中年男人，冉起早就掉頭走了。

  也就是現在，他勉強錯了錯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留了下來。

  “顏氏說的，你信嗎？”陛下突然問。

  冉起聽了有些意外，道：“信啊。”

  陛下歎道：“你哪天被她賣了都不知道。”

  冉起莫名其妙：“您不信嗎？”

  陛下漸漸肅容，道：“朕很想信。”

  但是此事前所未見，不，應該是連聽都沒聽過，他怎麽可能聽了就信？

  反正從現在開始，誰也別想讓他的帽子離開他了。

  冉起突然反應過來，道：“您是說給鳳千水聽的？”

  陛下淡淡道：“太子要歸了，底下幾個小的也折騰，朕自然是沒事最好。”

  冉起忍不住道：“不是說了，讓您少操心？您可就這幾根頭發了，再操心可就掉沒了。”

  陛下勃然大怒：“不許你再詛咒朕的頭發！”

  冉起：“……”

  陛下憤怒地道：“你娘分娩在即，京城養著一群狼崽，邊關還吃緊，你不為朕分憂就罷了，竟然還詛咒朕的頭發！”

  冉起：“……”

  行吧，暴躁的禿頭中年人惹不起。

  不過他也真是不爭氣，早不禿晚不禿，偏偏在皇後馬上要分娩的時候禿了，而且保不齊會越來越禿。

  他隻好道：“您想臣怎麽為您分憂？”

  話剛說完，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訛上了……

  陛下扭頭看了他一眼，道：“真想為朕分憂，就從現在開始伴駕。”

  冉起：“……其實臣也並沒有那麽想為您分憂。”

  “遲了”，陛下冷笑了一聲，“你現在去把羽林軍的事安排好，然後和群臣一起到禦書房等著。”

  冉起看了一眼他那被襆頭遮擋的禿……

  又想到他娘還年輕啊，總不能下半輩子就守著個禿子吧？而且禿就禿吧，他還自卑，若是脾氣愈發古怪，他娘以後日子怎麽過？

  他隻好歎了一聲，道：“是。”

  陛下心情終於好了一點點，他看著冉起走了出去，才扭頭對胡鳳儀道：“去看看，顏氏把皇後哄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