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冉起提前下班，別說顏清妤，連牛嬸都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現在才未時，她竟然就開始裏外忙活地準備晚飯了。

  顏清妤要去幫忙，她還把人往外推。

  “缺你這點力氣不成？你趕緊去好好陪陪小離爹，他最樂意和你待在一起。”

  顏清妤無奈，隻好回了屋。

  冉起這趟出差，條件還是比較差，又兩天沒洗澡了。現在天氣又熱，他感覺自己捂得都有點餿了。

  顏清妤回去的時候，他正在浴桶裏嚷嚷著要讓顏清妤給他好好搓搓。

  “果真是會叫的孩子有奶吃。”

  顏清妤想到牛嬸的態度，就吐槽了他一聲，去拿了巾子來給他搓搓背。

  冉起不停地扭頭看著她，一邊道：“媳婦，你這麽站著，不會弄濕衣服嗎？”

  “早弄濕了”，顏清妤道，“待會兒換了不就行了。”

  冉起又扭頭，道：“要不，你進來一起？”

  顏清妤打了他一下，道：“你要死啊，牛嬸做飯呢，待會兒來叫，我看你有什麽臉。”

  冉起在牛嬸跟前兒也皮不起來，一時耷拉著頭，嘟囔道：“你就不願意跟我玩。”

  玩你個頭……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顏清妤又說起今天在宮裏皇後讓鳳千水給她開藥的事兒。

  “仿佛吃藥是什麽好事兒似的”，她道，“今天她忘了，明天我進宮，她還要提的。”

  冉起道：“若是吃的好，你就吃著吧。不過那個神醫…… ”

  顏清妤湊過去，道：“怎麽了？”

  冉起皺了皺眉，道：“嶺南和西土國是挨著的，她前腳剛到，恭王後腳就進宮了。”

  他小時候也是學霸那種，但不是這個時代傳統意義上的學霸，詩詞歌賦學得一般，地理方麵本朝恐怕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皇朝及周邊一帶國家的輿圖，他就已經了然於胸。

  若他不說，就連陛下都不知道，嶺南一帶，有很小的一塊地方，和西土國是接壤的。

  顏清妤聽了覺得很奇怪：“我以為西土國在西方，嶺南在南方。”

  冉起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你靠名字分啊？”

  顏清妤：“……”

  然而冉起很快又道：“你說的沒錯。”

  顏清妤惱火道：“好好說話，別逗我！”

  冉起嘿嘿賊笑，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道：“前麵也搓搓。”

  顏清妤實在想罵他，不過想到他這段時間也確實辛苦了，又隻好忽略了他的不正經。

  她一般給他搓，一邊道：“一個在西方，一個在南方，怎麽接壤？”

  冉起用手沾了水，在浴桶上畫了個形狀，道：“西土國的地形像個勺，大部分地方是在西地。不過勺柄子長，中間有一塊地方，是和嶺南恭王的封地接壤的。”

  顏清妤有些詫異：“這樣，好管嗎？”

  “不好管”，冉起道，“西土國主年年進貢，靠我朝庇護。而若是碰到戰亂，或是國主無能，勺柄這些地方盡數丟了的也有。不過在輿圖上，我朝還是認這些地方是西土國的國土。”

  顏清妤道：“那這一代國主，算無能嗎？”

  冉起道：“一般般，沒聽說有什麽大才。他們的大麵國土在燕地，也就是原來太子的封地。我朝默認西土國靠燕地藩王保護。”

  顏清妤愣了愣，道：“太子一直沒有就藩，燕地無主，西土國主又平庸，那豈不是勺柄都丟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裏正好拿著個小木勺往他肩膀上澆水，以至於冉起被他的措辭逗笑了。

  他抓起她濕漉漉的手親了一口，道：“嗯，勺柄是丟了。”

  顏清妤想了想，道：“如果燕地指望不上，他難道指望嶺南？你會不會想多了？”

  冉起擰了擰額心，道：“或許吧。”

  顏清妤又想了想，道：“王妃是宮寒之症，娘娘憐惜，讓她每天進宮，讓鳳神醫為她推拿針灸調理。”

  因為這畢竟也是家醜，皇後怕說出去她被人笑話，所以特地恩許她進宮治療。

  這一來二去的，她見皇後的機會也就多了。皇後現在已經對她表現出憐愛之意，連帶著對恭王也另眼相看了。

  如果，他們夫妻倆真的早就和西土國國主有來往，也早知道了這神醫的事，那也藏得太深了。

  聽說從小就笨，光知道勤奮，卻學不出來，為此常常被他父皇訓斥，被他的兄弟們笑話。不過聽說，特別針對他的人好像沒有，包括他父親，雖然經常忘了他，但是也沒有對他太苛刻。

  難道真是藏拙這麽多年？

  顏清妤有些不安，道：“那那個西土神醫，留在皇後身邊，能放心嗎？”

  皇後要接受她的推拿，要用她吃的藥。

  冉起也皺眉。

  他本不是心思如此細膩的人，隻是事情畢竟關乎他母親的性命，所以他難免多想些。

  顏清妤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道：“報給陛下吧，由陛下定奪。”

  冉起想到那繼父最近那態度有點煩，嘴硬了一回，道：“說不定真是我多想了。況且，他自己不是比誰都上心？”

  顏清妤道：“陛下也是關心則亂，最近倒非常期待這位西土神醫。”

  再理智的人也有這種時候，為了皇後生產，陛下也想了很多辦法了，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就算自欺欺人，也不願意放過這根救命稻草。

  冉起最終歎道：“行吧，我待會兒就進宮。”

  顏清妤有些詫異：“這麽急？”

  冉起道：“你不是說，要用她的藥，還要讓她推拿？”

  顏清妤這下有點動容了，扭頭親了他一會兒，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冉起道：“要，不然我會和老頭吵架。”

  顏清妤：“……”

  他覺得事不宜遲，幹脆就在浴桶裏站了起來，“嘩”地一聲，弄得顏清妤都一身水。

  “冉起！”

  冉起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竟然想在她身上把水蹭幹，被顏清妤打了，他又連忙抓了巾子跑了，一邊跑又一邊得逞地笑。

  顏清妤能說什麽，隻能自己去找了塊幹淨的巾子來，自己擦一擦，去把衣服也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