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江一見到顏清妤就激動了，連忙跑了過去：“弟妹！”

  顧硯濃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朝著顏清妤撲了過來，想也不想就攔在了前頭，道：“退後！”

  原江急了，道：“弟妹！你不認得我了？ 昨個兒我們在驃騎府才見過啊！”

  顏清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呀，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人，昨天到驃騎府去偷東西的。”

  原江傻了眼：“偷，偷東西？”

  顧硯濃二話不說就把他兩手扣住，道：“既然是小偷，那就跟我回大理寺分辨吧。”

  “大，大理寺？”原江愕然，然後看向顏清妤，一邊奮力掙紮一邊喊，“冉起呢？你叫他出來見我！我不是小偷！快叫他這個逐利忘祖的東西出來見我！”

  他喊得滿臉通紅，顏清妤始終不為所動。

  這時候，郭閔和兩個手下從屋裏出來了，笑道：“要不要幫忙？”

  督查院的人最近也都在這兒吃飯。

  顧硯濃點了點頭，撒開了手，由督查院的人上去把人扣住。

  他是有點潔癖的，撒開了手以後，先聞了聞自己手上的味道，然後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顏清妤哭笑不得，道：“進去洗洗吧。”

  郭閔讓人把原江帶走，詢問顏清妤：“送到大理寺還是督查院？”

  顏清妤道：“送大理寺吧。”

  昨天和冉起商量好的。

  他們還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是料想那人也不敢自己出麵，現在收買了一個原江來試探。

  可原江以行竊的罪名被大理寺給扣住了，一則這種類型的犯罪歸大理寺管，再則，顏清妤也想看看，釣魚的人丟了魚餌，會不會急得自己下水。

  ……

  下午，顏清妤帶著小離進宮去看望皇後。

  皇後現在已經孕晚期了，她患有腰疾，雖然宮裏小心伺候調養，但肚子漸漸大了以後，就愈發撐不住。

  後來實在沒辦法了，禦醫就隻能讓她臥床靜養。

  椒房殿。

  皇後剛吃過一頓藥，聽說是顏清妤和小離來了，頓時高興得不得了。

  她道：“快請進來。”

  胡鳳儀剛走到門口，就見小離已經歡快地奔了進來。

  “愛哭包！”

  顏清妤在她身後追著，一邊道：“小離！慢些！”

  也就是小離，能在椒房殿這麽跑。

  胡鳳儀還笑眯眯地看著她們。

  顏清妤跟著小離一路跑進了寢宮，小離撲到了床前。

  她看著皇後，漸漸不笑了。

  “愛哭包，你怎麽了，臉都腫大了一圈。”

  皇後整個人都浮腫了起來，顯得非常憔悴，臉色也不複當初的白裏透紅，反而有些過分蒼白。

  但她的麵容還是和善的，撫著小離的臉，笑眯眯地道：“我沒事，就是天天躺在床上，悶死了。”

  小離用臉蹭蹭她的手，道：“阿祖也不來陪您啊？”

  皇後的神情有些失落，道：“你阿祖有許多事情要忙。”

  陛下也很辛苦，每天在禦書房和椒房殿疲於奔命。

  但這種事情他也幫不上忙，看他心力交瘁的樣子，皇後也覺得內心苦澀。

  她對顏清妤道：“我常常後悔，年輕的時候搞壞了身子，如今連累陛下也跟著我焦心。”

  顏清妤連忙道：“這怎麽是您的錯？”

  隻是未免在心裏歎息，以皇後現在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當年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問了。

  小離爬到床上挨著她，道：“愛哭包你好好的。”

  又把臉趴在皇後肚子上，道：“寶寶你乖乖的。”

  皇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這時候宮女端了燉品過來，胡鳳儀接過來遞給皇後：“娘娘，吃一口吧？”

  皇後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把臉扭開了。

  胡鳳儀想讓顏清妤勸。

  顏清妤道：“娘娘既然吃不下，就待會兒再說吧。”

  皇後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兒媳婦來勸。她有點不敢拒絕兒媳婦，可又實在吃不下。

  胡鳳儀隻好把燉品拿走了。

  皇後就朝顏清妤抱怨：“成天要我吃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又偏偏一點滋味也沒有。”

  她有妊期消渴症，吃喝上尤其要注意，平時吃的都是寡淡無味。可她身體本來就消瘦，為了孩子，又必須得補充營養。

  顏清妤這種孕期也無辣不歡的人，實在很難想象個中的滋味。

  尤其是她患有腰疾，孕肚子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負擔。

  顏清妤道：“娘娘暫且忍耐，生產完以後，一般妊期消渴症就會自動消失的。”

  冉皇後歎了一聲，道：“我這身子，委實也是損得太厲害。”

  她欲言又止，抬頭看了胡鳳儀一眼。

  胡鳳儀連忙道：“奴婢告退。”

  她也知道冉皇後有些私房話想同兒媳婦說。

  等人都走了以後，顏清妤就主動問起：“我記得，娘娘懷我相公的時候，也臥床了一段時間。”

  冉皇後道：“那時候比現在還要不舒服些，尤其是心裏還不痛快。我眼看著我一個出嫁的閨女，到了人家家裏，不說有什麽出息，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看著你舅舅的人日日守在門口，我……”

  她到現在，想起那時候的情景，還會想哭。

  畢竟是將門之女，她外表柔弱，骨子裏也是要強的。眼看自己都已經出嫁了，還要娘家哥哥擔心，她心裏是真真不是滋味。

  小離在她身上蹭了蹭，雖然不懂，但還是安慰她道：“愛哭包，你別難過，你難過，肚子裏的寶寶也要難過的。”

  冉皇後摸了摸她的頭，想到這孩子差點不能出生，因為孕期情緒波動較大的她又是一陣難過。

  顏清妤就試探地道：“娘娘，您現在也已經擺脫了當年的境地了。”

  冉皇後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怎麽的，最近常常會發噩夢，又夢見當年的場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醫又讓我臥床靜養，和當年太像了。”

  顏清妤的眼皮就一跳。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原家人確實卷土重來了。

  冉皇後扭過頭，看著她，道：“阿妤，你怎麽了？”

  顏清妤深吸了一口氣，強笑道：“娘娘，您別多想了。”

  冉皇後喃喃道：“對啊，那些人……已經死得連灰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