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亮很亮。

  冉起把媳婦孩子直接抱上了屋頂。

  小離高聲道：“哇！月亮好大！”

  顏清妤笑著摟緊了她，道：“緊緊挨著娘。”

  冉起道：“我去收拾一下，你們在這上麵乖乖的，好讓我能看見。”

  很顯然，顏清妤母女倆坐的這個位置是忠勇侯府的製高點。

  冉起說完就下去了。

  小離興奮地左顧右盼，然後趴在顏清妤懷裏，道：“姨姨！”

  從這個角度，遠遠地能看到安縣主在折騰忠勇侯府那些家仆。

  忠勇侯府早就已經都點了燈，原本躲著的也不敢再躲了，從內院洶湧而出，無數燈籠朝安縣主的方向湧去。

  小離又指了指下麵，傻笑：“我爹。”

  冉起在這麒麟院也點上了燈籠。

  不一會兒，燈光便照亮了這院中的小演武場。

  當年老將軍還在，冉先還沒有獨攬天下兵馬大權，不過皇朝最重要的戰役，都由他出征。

  老將軍因為年紀畢竟大了些，又遭受了老年喪子之痛，所以甚少出征。

  他留在京城，負責教導像林夕、冉起這樣的小小子。

  冉起說過，他為人非常固執，當時征漠北的時候，打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住。

  但在教習上，他又十分耐心，是冉起這一生的啟蒙人。

  那一戰，不僅林夕失去了父親，冉起也失去了恩師。

  顏清妤抱著孩子，道：“這叫麒麟院，是你阿祖賜的名。在這裏走出去的少年，後來都成了大將軍。”

  小離笑道：“我爹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嗎？”

  “是啊。”顏清妤笑道。

  小離道：“那明天我走出去了呢？”

  顏清妤吃驚地道：“小離真想當大將軍不成？”

  小離賊笑，把臉埋在她懷裏，似乎有點害羞。

  顏清妤哭笑不得，心想這是害羞的事兒嗎？

  她拍了拍女兒的頭，又看向不遠處。

  忠勇侯府和穆侯府是鄰居，再過去，是昔日的驃騎將軍府。

  穆侯府的燈也亮了，顯然也被隔壁的動靜給驚動了。

  不過他們最終選擇了閉門不出，不知道一家人在暗搓搓地商量什麽。

  “看什麽呢，脖子伸那麽長？”

  正想著，冉起落在了她身邊。

  顏清妤聞到了一股……蔥油餅的香味？

  冉起笑道：“那個欒婆子，最是會折騰吃的。我去她院裏掏了掏，還掏出來一盅燕窩。”

  說著他把放在旁邊的小食盒拿了過來。

  小離也餓壞了，湊過去扒拉開來一看，發現裏麵就一張蔥油餅，一小盒牛乳糕，還有一小盅燕窩。

  ……這是什麽神仙搭配？

  而且，就這樣？

  顏清妤一邊取了牛乳糕喂孩子，一邊道：“你吃什麽？”

  冉起道：“闔府的下人都被她叫去罵了，誰來給我們做吃的？”

  顏清妤把那塊蔥油餅給了他，道：“你吃這個吧。”

  冉起笑道：“我不餓，媳婦吃。”

  顏清妤想了想，覺得自己不吃，肚子裏這個也扛不住，也就沒客氣。

  冉起也不至於一頓不吃就餓死了。

  結果那天安縣主訓下人訓到半夜。

  冉起一家三口在房頂上吃飽了，又蹲了會兒，就困了。

  他早把麒麟院的廂房收拾了出來，帶著媳婦孩子就睡下。

  ……

  大半夜的，顏清妤睡得正踏實。

  冉起突然暴跳如雷：“安宜寧你是不是有病！”

  顏清妤被嚇醒了，連忙拍了拍懷裏的孩子，惺忪地睜開眼，茫然道：“怎麽了？”

  卻見冉起已經開門出去了。

  不多時，安縣主坐在了床邊。

  “阿妤，是我。”

  顏清妤有點哭笑不得，道：“你怎麽了？”

  安縣主道：“我剛忙完，有點事來找你商量一下。小離醒了嗎？”

  末了她似乎有點心虛，道：“冉起那小子也太大驚小怪了，弄那麽大的動靜，回頭把孩子嚇著怎麽辦？”

  顏清妤拍了拍懷裏的小肉團子，道：“沒事兒，她聽見她爹的聲音不害怕，所以不會醒。”

  安縣主摸黑伸手過來摸了摸，再三保證：“我敲門很小聲。”

  顏清妤困得直流眼淚。不過也能理解小安現在是高度緊張的狀態。

  “什麽事兒，說吧？”

  安縣主小聲道：“我這鬧了那麽大的動靜，隔壁都沒反應。我算著，明天我娘就來了。雖說冉起在這兒，可總不能又直接把她打出去。”

  顏清妤側了側身，道：“明天宮裏應該會派人來接小離。”

  安縣主愣了愣，然後道：“什麽時辰？”

  “不知道”，顏清妤道，“不過我們一進城，宮裏應該就知道了。應該是胡寶林帶人來。胡寶林你認識嗎？”

  安縣主驚訝地道：“知道，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兒。”

  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才對。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什麽，就忍不住摸著小離肉乎乎的小手。

  “宮裏為什麽這麽看重？”

  顏清妤打了個哈欠，道：“這你別管，你自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然後把我孩子的爹叫回來。”

  安縣主愛不釋手地又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出去了。

  聽這那動靜和冉起在門口還杠了兩句。

  過了會子，冉起才進門來，輕輕把門關上了。

  他有些生氣地道：“還說什麽帶咱來她家做客，結果吃喝住全都自己動手，她還不讓人睡個踏實覺了。”

  顏清妤沒誠意地應付了他兩句。

  冉起有點煩躁，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又去騷擾自己的媳婦。

  顏清妤睡得迷迷糊糊的，也都隨他，讓他親了好幾口也沒什麽反應。

  這時候小離小聲道：“爹你差不多得了。”

  冉起：“……你醒著啊？”

  “嗯啊，你當我是小豬崽子嗎？”

  冉起：“……”

  小離道：“你要實在喜歡我娘，以後讓我娘睡中間，你們這樣老擠著我，我也難受。”

  冉起認真地道：“你真的願意睡邊上去？”

  顏清妤還閉著眼睛，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道：“閉嘴，臭不要臉。”

  小離咯咯咯地笑了。

  冉起湊過去把她倆一抱，道：“得得得，把你娘吵醒了，快睡覺。”

  小離奮力把頭從他懷裏擠了出來，道：“擠死了！”

  顏清妤也開始掙紮了，她奮力把孩子抱起來轉了個身背對著他，才算睡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