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向家兄弟跟著顏清妤去廚房湊熱鬧的時候，冉起把事兒說了。

  他道：“那老頭我就先不帶走，你看著處置。你可以去營裏睡兩晚，但這事兒到底怎麽樣，你再拖也沒有意義。”

  顧山林昨天喝酒的時候還挺高興，現在人又蔫了。

  他其實本意也是逃避，但冉起顯然不想再讓他逃避下去。

  說是把老頭留下，可是明天等他從京裏回來，他必然就要看到處置結果。

  至於他家裏…… 冉起說的對，躲著不回去，也沒有意義。

  冉起本來想嚴厲地再說兩句，但是看他這個德行，又歎了一聲。

  人到中年，才發現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的真麵目，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最殘忍的。

  尤其是像他這種，為了家庭付出一切的男人。

  冉起自己也是個傻子，三年前才拋下妻兒去蹲了大牢。

  這也就讓他對顧山林多了些難得的耐心。

  “行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這時候顏清妤從廚房出來：“吃飯啦。”

  後頭跟著狗腿地端著托盤的向家兄弟。

  等在家裏吃過飯，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就打算出門。

  冉起問顏清妤：“騎馬還是坐馬車？”

  “坐馬車吧。”

  “可我閨女隨我，喜歡騎馬。”

  顏清妤道：“回頭想買點東西帶回來。”

  冉起道：“買東西什麽時候不能去？我閨女說她想騎馬。”

  小離什麽時候說了？！

  顏清妤：“……你既然已經打算好了，還來問我幹什麽？那就騎馬去吧。”

  她想著東西也沒多少，冉起帶孩子騎馬，她可以自己騎馬帶回來。

  然後冉起道：“算了，坐馬車吧，免得我媳婦太辛苦。”

  “……冉起！”

  他大笑著跑開了。

  顏清妤好氣又好笑，這狗東西真的一天不惹她就能死。

  ……

  夫妻倆進京之後，就直奔大理寺。

  因為嘉孝帝是個勤政的君王，經常到中午才下朝。

  探監去的是大理寺後麵的昭獄，冉起辦齊了手續，也沒受到什麽阻攔，順理成章地領著媳婦進了門。

  不過……

  等他們進去以後，看門的獄卒連忙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了前院獄司所在。

  “冉起，冉起來了！”

  原本還悠閑地看案軸的獄司差點從院子上摔下來：“誰？！”

  “冉起！夫妻倆都來了！說是去探監的！”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還讓他進去探穆侯世子的監！”

  獄卒委屈道：“我能怎麽辦啊，穆侯世子又不是重案犯，人家辦了手續的…… ”

  本來獄司還想再罵他幾句，或者踹他兩腳出氣。

  可他眼下也知道沒有時間了，連忙道：“趕緊趕緊，去穆侯府報信，趕緊去！”

  獄卒連忙一路小跑衝了出去。

  ……

  這才幾天，冉文住的牢房已經被專門布置過了。

  牢裏加了一張桌椅，收走了稻草鋪上了褥子，除了一個精致的特製夜壺，還有一個嬌滴滴的通房。

  冉文足睡到這個點兒才起床，通房正在伺候他更衣洗漱。

  “冉世子，有人來看你了。”

  冉文一抬起頭，看到冉起夫妻，嚇得把一口漱口水都給吞了進去。

  顏清妤驚訝道：“這大理寺什麽時候男女同牢了？”

  說著她抬頭看了冉起一眼。

  冉起蹲的也是大理寺啊。

  那通房嚇得臉都白了，躲在冉文身後。

  冉文的眼神有些陰鬱，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娘就是這樣，起哥兒那時候，不也給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顏清妤抬頭看了冉起一眼。

  冉起：“……你信嗎？”

  顏清妤搖搖頭，道：“不信。”

  冉文覺得自己多少還是挑撥離間成功了，有些得意，笑道：“弟妹真單純。”

  顏清妤道：“比不得世子夫人，身經百戰了。”

  冉文：“……”

  他一看到顏清妤，斷了的手指又會隱隱作痛，在心裏恨得隻想把她剝皮抽筋。

  可他現在自己身陷囫圇，想到前幾日吩咐母親去做的事，也不知道如何了……

  他正想著，顏清妤突然和冉起聊了起來。

  “你在裏麵的時候，待遇有這麽好嗎？”

  冉起道：“真沒有，連床褥子都沒給換。”

  顏清妤就道：“你可真聽話，都不鬧的？”

  冉起撓了撓頭，道：“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坐牢還能這樣坐啊。”

  顏清妤失笑。

  冉文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們倆，道：“你們倆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不是說了，來探監。”顏清妤一臉自然地道。

  冉文就道：“那既然如此，我多謝二位的好意。二位看過了，可以走了吧？”

  他以為能逼這倆人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誰知他夫妻倆竟也道：“那行，那大哥你好好保重，我們走了。”

  冉文：“……”

  然後冉起和顏清妤，就走了。

  穆侯夫人耿氏這幾日有些風寒，既為大兒子傷心，又為小兒子操心。

  加上她年紀也不小了，平時養尊處優，這麽多事兒一來，她就病倒了。

  本來打算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結果一聽獄卒來報，她嚇得連滾帶爬地就從床上爬起來滾了過去。

  等她一番折騰到了那，人差點折騰去了半條命，結果冉起和顏清妤夫妻倆卻已經走了！

  氣得耿氏把獄司和獄卒都大罵了一通。

  她私心裏一直對大理寺懷抱怨氣，主要還是因為她兒子是因為踢了個區區四品官，就進了大牢。

  此時她就像瘋了一樣不停地罵人，冉文都喊了好幾次讓她算了，她也不閉嘴。

  冉文都憂心忡忡，心道：我娘是瘋魔了不成……

  結果耿氏因為身體不適，又情緒波動起伏太大，罵人罵得自己氣短，兩眼一黑差點厥過去。

  ……

  且不管大理寺那邊怎麽鬧，冉起已經帶著顏清妤在宮門外等著了。

  顏清妤此時又有些焦慮了起來，道：“把小離帶走了，老太太又要哭一回。”

  冉起道：“不會，她眨眼就忘了。再說，不還有黃媽媽陪著。”

  顏清妤就道：“希望如此。”

  正說著話，太監從小門出來，一路小跑地請他們進去。

  比起之前，這次太監麵上多了些諂媚的神色。

  “陛下和娘娘已經等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