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起笑道：“瞧瞧，這可真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耿氏皺眉道：“起哥兒，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失心瘋了不成！”

  顏清妤絕沒想到他倆會突然掐起來。

  要說冉起這個人，其實也不是多罪大惡極，他就是太孝順了。

  婚後顏清妤跟他處了不到三年，在這耿氏的挑唆下幾乎天天吵嘴打仗，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如今他竟然會頂撞耿氏，顏清妤不感動，而是幸災樂禍得很。

  這可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戲，竟叫她趕上。

  正想著，懷裏突然被塞進一個孩子。

  顏清妤低頭一看，小離正開心地衝她笑呢。

  “冉起……”

  她吃驚地抬起頭。

  卻見冉起陰沉沉地看著耿氏。

  “三年前我獲罪入獄，爵位被削了、官職被罷了，將軍府也被抄了。我媳婦懷著六個月的身子，到底是怎麽出的京城？這三年來，你們是不是沒來看過一眼？！”

  冉起那眼神之淩厲，囂張如顏清妤有時候也扛不住，更何況，原本就心裏有鬼的耿氏？

  她狼狽地別開了視線。

  “是她自己要走的。”耿氏道。

  冉起扭過頭看向顏清妤。

  顏清妤眉毛一挑：“怎麽著，你還要盤問我不成？”

  冉起立刻道：“我媳婦不會這麽幹，她又不是大傻子，何必自己挺著大肚子去找死？”

  顏清妤：“……”

  耿氏道：“看來，不把這女人接回去，你是不打算回來了是吧？”

  說著，她就轉向顏清妤，十分不情願，卻還是大度地道：“如今起哥兒回來了，你也別在外頭拋頭露麵了，免得起哥兒叫人指指點點。”

  真是世間難見如此厚顏無恥的婦人。

  她是想要把剛才那些事全都抹掉不提，然後由她來主導這場談話的方向。

  顏清妤道：“我這樣挺好。你若是嫌我丟人，做主讓他跟我和離吧。我什麽都不要，把女兒給我就行。”

  耿氏頓時大喜，扭頭看了看白楚楚。

  她迫不及待地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反悔才行。”

  冉起：“……”

  當他是死人？

  顏清妤點點頭，道：“我自然不後悔。”

  耿氏側了側身子，道：“你娘家那兩個也不頂什麽用，給些銀子也就不鬧了。這你不用擔心，我都會辦妥。”

  隨即她又笑容滿麵地看向冉起，道：“你就跟我回去吧？你舅舅征戰在外，每回送回來的家書，都要念你。”

  冉起沒吭聲，扭頭看了看女兒小離。

  似乎感覺到了親爹的情緒，小離咯咯笑著衝他伸出手。

  “爹，爹……”

  冉起又笑了起來，隻是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手，並沒有伸手抱她。

  白楚楚察言觀色，知道他舍不得孩子，立刻道：“表嫂，我聽說顏府現在自顧不暇，顏夫人也不是頂賢惠的婦人。您，何必帶著這麽個孩子呢？不如留在穆侯府……”

  “這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地方了？”冉起冷冷道。

  白楚楚哽了一下，眼圈瞬間紅了。

  耿氏想到馬上能徹底擺脫顏清妤了，心情好的很，聞言就嗔了冉起一眼，道：“怎麽能這麽跟你表妹說話？楚楚賢淑，以後那野丫頭也有福氣。”

  眼看是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是打算讓白楚楚給冉起做填房。

  顏清妤不爽地道：“你說誰是野丫頭呢？再說了，我女兒誰也帶不走！”

  耿氏自是不願意為了一個小離黃了這事兒，因此她也沒有太強硬，隻是好言相勸。

  “孩子跟著你也是受苦罷了。”

  “這可是正經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都做不得主了？”顏清妤嘲諷地道，“那個還不是你養的，你都做不少主呢！”

  冉起忍無可忍，道：“你給我閉嘴！想和離？下輩子吧！”

  顏清妤一聽就火了，指著耿氏道：“都找來了，你還不跟著回去？不是你自己說的，她比你親娘還親？”

  冉起就衝她吼：“我不坐個牢，哪裏知道她是這個德行！”

  耿氏：“……”

  白楚楚：“……”

  顏清妤就冷笑，道：“你現在看清楚她的真麵目了，想浪子回頭了？晚了！”

  眼看他們夫妻倆自己吵起來了，耿氏反而覺得自己成了外人。

  這是她不能忍的，就想端莊地提醒一下他們。

  耿氏：“咳咳咳。”

  冉起依然衝顏清妤吼：“怎麽晚了了？婚書上寫得明白白，我是你相公！”

  顏清妤：“所以說和離……”

  小離“哇”的一聲哭了。

  顏清妤怕嚇到女兒，就閉嘴了。

  結果她就被冉起多罵了一句。

  “小離你不哭，你娘壞得很，爹對你你好！”

  耿氏的心啊，真是碎成了玻璃渣。

  她小聲道：“起哥兒，舅娘把你養大，你這麽說話，真是誅心啊！”

  白楚楚也哭，道：“表哥，你這是怎麽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冉起氣呼呼地道：“沒什麽事兒你們就回去吧，以後也別來了。我們家這日子過得已經夠亂了，你們還來添什麽堵。”

  耿氏生氣地道：“這算什麽家？！”

  冉起道：“我媳婦孩子都在這兒，這不是我的家，哪兒是？”

  顏清妤比耿氏還崩潰：“不是，你怎麽就要賴在我家了呢？”

  正鬧不清楚，門外突然傳來了牛嬸的聲音。

  顏清妤頓時虎軀一震。

  對了，牛嬸去叫人了。

  她連忙抱著小離跑出去。

  “小魚你去哪兒！”冉起立刻跟了出去。

  “起哥兒！”

  耿氏驚了一下，再也顧不得端架子了，連忙也由白楚楚攙扶著，就跟了出去。

  結果一出院子門，他們就驚呆了。

  隻見這家的院外，竟然站了密密麻麻足有十幾個村婦，正群情激昂地站在那對著屋裏破口大罵。

  “當初可是你們把人轟出來的！差點死在路邊也沒人管！”

  “狼也沒有你們這麽狠的心！”

  “現在又想來搶孩子了？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牛嬸一抬頭看到耿氏，立刻大罵：“你個臭不要臉的老東西，又不是正經的婆婆，竟然還敢害命啊！”

  耿氏什麽時候被一個鄉下潑婦這麽罵過？立時氣得直跺腳。

  “來人！快來人！把這些潑婦都給我拿下！”

  麵對那些帶刀的侍衛，牛嬸也是不慫的，擼著袖子就上了前:“來啊！你們還敢殺人不成！”

  說著，那一群彪悍的婦女倒先朝著那些侍衛湧過去了。